老人笑意盈盈道:“两位客人,请跟我走便好。”
两人跟随老人来到一间院子里。
刚入门就见到一棵参天大树,树上贴满了黄纸,用朱砂画上了符咒,枝桠上挂了许多平安符,上面写满了客人的愿望与期盼。
“两位客人对着老槐树上三炷香即可,再对神明写下你们的愿望,然后挂在树上最高的位置,你的愿望就会得以实现。”
“只是你们两人需要分开,一人入祠堂,一人拜神树。”
祠堂又黑又暗,林洛之知道阮言怕黑怕鬼,便主动提出自己去祠堂。
雕花木质的上香台铺了一层红绸,金色的香炉中仍燃着几根未烬的香火。
阮言握着手中的三根檀香,还未点燃时,见到入口处好像来了位新的客人,老人立即走到门前笑脸接待。
老人离开后,阮眼点燃手中的檀香,对着槐树虔诚敬拜。
拜过三下后,将香火插/入香坛中。
他抓起桌上的一个平安符,用朱砂笔在上面简单写下了一句愿望:
祈求平安顺遂。
只是这张平安符有点离谱,大概有一本书那么大。
写完这句阮言又觉得有些空荡荡的,便在下面写上了所有人的名字:
江淮,陆时渊,林洛之,白九宴,唐棠,院长奶奶……甚至连他从未见过的唐小糖也写进了平安符中。
“好啦,就这些!”阮言心满意足地放下笔,绕到树前寻找一个合适的位置挂上。
但是这树实在是太高了,能摸到的树枝已经没有可以挂的地方了。
阮言围着树转了小半圈,寻到一个好位置,但要踮起脚尖,很努力很努力才能挂上。
小家伙灵机一动,搬了一块小石头踩上去。
平安符已经碰到了树枝,只差一点了。
“宝贝,你这是平安符还是花名册呢?”少年清冽的嗓音贴着耳朵灌入,如沁入冰水般透彻。
阮言被吓得手抖了一下,回头时踩空了脚下的石头,落入满是薄荷清香的怀抱之中。
小美人惊慌地攥紧少年的领口,仿若水洗过的黑色玻璃珠映着少年的影子。
阮言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
他的朋友们在人群之中都是佼佼者,白九宴美艳张扬,江淮桀骜俊朗,陆时渊清雅矜贵,林洛之温润如玉。
可这个人……
白金色的头发格外亮眼,五官完美地长在了阮言的审美上,就像是九宴特意为他定做的人偶娃娃一样。
又是那种莫名其妙,似曾相识的感觉。
阮言握着少年的手臂站稳,“对不起,我有没有撞疼你呀!”
少年轻轻摇头,对阮言伸出手,“是我的错,刚刚吓到你了。”
“作为补偿,我来帮你挂上吧。”
他看上去和江淮差不多高,阮言犹豫了一下,然后将平安符递给了少年。
“麻烦你帮我挂得高一些!”
少年温柔轻笑:“好。”
他上前几步,踩在石头上,踮脚捉住一根高处的树枝,将阮言的平安符紧紧系在上面。
少年的黑衬衫扎进修身的西装裤里,脚下踩着亮面的黑色长靴。
看样子不像是个学生。
“好了。”
平安符在空中轻轻晃动,挂得很高很高,要阮言刚刚选的位置好多了。
阮言露出甜甜的笑容,却见少年眸光黯然,不如刚刚明亮动人。
他悄然凑到身旁,低声道谢:“谢谢你啦。”
少年缓缓侧头,“你这平安符上,是不是少写了一个人。”
也许是他太过敏感,听出了少年语气中的低落。
阮言认真思考道:“没有啊……我连孤儿院门前的阿黄都写上去了。”
“阿黄是谁?”
“一只黄色的流浪狗。”
“……”
少年无奈地摇摇头:“算了。”
他抬手揉了揉阮言的小脑袋,转身离开。
一片树叶还未落在少年的肩上,就被微风卷入空中,盘旋几圈,再落入泥土中。
头顶笼罩的乌云渐散,云层缝隙中刺破出一束金色的光芒,洒落在少年的背影上。
像是不可被世俗亵渎的神明一样。
新郎傀(30)完
阮言愣愣地望向少年的背影, 直到离去,他好一会都没回过神。
“好奇怪的人。”
阮言再次回过头寻找自己的那张平安符,发现那根树枝上只挂了两张平安符。
一张平安符是少年为他挂上的, 而另一张平安符紧紧挨着它。
“咦?这上面的话和我写的一样?”
阮言踮起脚尖, 努力看清上面的字迹,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来。
“祈求言言平安顺遂。”
“后面的名字是……祁安。”
他仰头看着那张平安符, 静静地在树下站了很久,直到脖子微微酸疼, 才缓过神来。
阮言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湿漉漉的。
抬头望天,没有下雨。
阮言吸了吸鼻子,鼻尖却仍有酸意,“我怎么哭了……”
这地方实在太奇怪了。
他决定先回去找林洛之。
可这个小笨蛋刚走出院子就迷路了。
阮言站在宅院的最中心, 也就是老槐树的位置,但是东南西北四个庭院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他不知道该往哪边走。
最终, 阮言的目光落在南边那个绿柳成荫的院子, 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在庭院的白玉石桥上站着一位身着黑色道袍的仙人。
阮言还当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揉了揉眼,发现那桥上的仙人是真实存在的。
他慢慢靠近石桥,那仙人侧眸瞧他, 右耳垂上挂着的朱红凤羽也随之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