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这番话对于国王来说,已然是老生常谈,几乎听得国王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可有了唐玄之前那手本事的展露,唐玄在国王心中的地位,也拔高到了从未有过的地步。
以至于此刻虽说国王心中仍有不快之意,却是不敢表露,且十分积极地应了下来。
“国师之言,弟子记下了;不过有一事,国师能否为弟子指点迷津?”
瞧着唐玄,国王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神采。
那神采唐玄太熟悉了,那分明就是贪婪,可唐玄却不明白,国王此刻,为什么会有这种表现。
他凝视国王,敲打道:“还没行过拜师礼,这国师、弟子之类的称呼,陛下还是莫要急着用;至于陛下想问的,倒也不必客套,只需直言便是。”
得了唐玄这话,国王便也不再藏着掖着,兴匆匆地便问了一声。
“弟、我是想问,若想如您一般,上天入地,不知需要多久;学了您的教法,是否能求长生?”
唐玄可没想到,国王心底里居然还藏着长生的念头。
不过他倒也没有表现出惊讶,毕竟古之帝王,纵然如秦皇汉武,也难逃天数,且于暮年开始渴望长生之术。
似乎古往今来,所有地位尊崇之人,都不希望有朝一日,自己的地位被人代替,自己的权柄被人夺取,所以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长生。
唐玄心中想:长生哪有那么容易,无论是佛门还是道门,还很少听说有谁一辈子便成了的。
特别是道门,即便成了神仙,也并非真的超脱,而是新的开始,想要真正意义上的长生,只怕根本就不可能。
不过这种话,他又怎么可能会话说,毕竟一旦出口,自己才建立的一点点希望,便会彻底崩塌。
甚至于之前定下的传法等事,也很有可能会被推翻。
思量片刻,唐玄歪头瞧着国王,做出一副审视模样。
那国王此刻却是一改往日脾气,显得十分恭顺,任凭唐玄审视。
等了好一会儿,唐玄终于是开口了,可还没说话,却先叹了口气。
这一下,国王的心便被揪了起来,他盯着唐玄,问:“您因何叹气?”
唐玄答道:“以陛下的资质,原本也的确有修行的根骨;可您这么多年南征北战,身上杀伐之气过重,沾染因果甚多;是要有所成,必然也得比旁人多努力许多。”
听唐玄话中的意思,只是为难,并非不能,国王竟没有多少失望。
他追问道:“不知多少年,可有所成?”
唐玄也是没想到,国王还能坚持,于是只好胡诌。
“少说二十年,陛下能有所领悟,到时候得了真意,便可驾云、强身健体;复二十年,或可得容颜不老,再二十,长生可期。”
听到拢共居然要六十年,国王的神情变得不大自然,但很快却又给自己找到了希望。
他想了许久,冲着唐玄问:“若是舍了王位,或放权出去,专心修炼呢?”
唐玄没想到,国王决心到了这一步,只好继续胡诌。
“这可不成;能有这般速度,还是陛下有王气加深的缘故;若是没了王位,只怕速度还得再慢;若是陛下出了纰漏,做了什么祸国殃民的事,或是损害社稷,乱杀无辜之类的,因果未清反增,到时候还不知得多休多少年了。”
国王被唐玄的话唬住,好半晌也没开口,但眼神里却透着几分犹豫。
就在唐玄打算安抚几句时,国王却是再度开口。
“不知您是如何修习的?我观您年岁,应当还没我大啊。”
听着国王将朕都给弃了,唐玄便会知道他的诚意,于是又将金蝉子转世云云大略说了。
别看国王并不信佛,可对神祇却存着几分半信半疑。
而唐玄之前展露手段,使得国王对其颇为信服,连带着,便也对这金蝉子转世信了个七八分。
顺着这个话题,两人又是一番闲聊,待到了次日,天光一亮,狱中羁押着的僧人便都被放了出去。
起初他们还以为国王是要送他们去上断头台,来到街上,也不理会还有百姓围观,一个个哭爹喊娘,全然不顾自家威仪和脸面。
其实这些,也是国王的可以安排,他想试试,究竟是不是所有出家人都如唐玄一般荣辱不惊,生死不计。
同时他也存了另一个心思,那便是让百姓看到这些人的嘴脸,知道从前自己下令抓捕和尚,并非完全错误,而是有些过激。
这便是上位者的权谋了,对此唐玄虽说心知肚明却也没有理会。
在朝会过后,唐玄当着灭法国百官以及一些民众代表的面,受了国王的大礼,正式完成拜师,同时担任了国师之位。
当和尚们得知,一位大唐来的同行,不但解救了他们,还将国王收入门中时,和尚们立即便有蠢蠢欲动,打算借机扩大自身的影响。
可熟料唐玄完成大典后,留了几本经书,和一套修身养性、强身健体的功法后,便带着弟子们,辞别了国王,再度踏上西行之旅。
虽说有传闻说,国王许诺遴选合适之人,作为唐玄的弟子,等着唐玄来收徒和传艺,可这天高路远,唐玄究竟何时再来,谁又说得准呢?
于是乎,那些懂得审时度势的,本能地将国王拜师,看作了一场政治表演,并不在对进取抱有希望。
而那些愚蠢或贪婪的,则依旧做着美梦,甚至打起代替唐玄的心思。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国王几乎每天都会收到拜帖,这些人或是自称唐玄的师兄弟,或是自称唐玄的弟子,可当国王真的接待后,一番盘问心里,却无一不是假冒。
而另一边,离开灭法国后,唐玄也总算收获了任务完成的提示。
和他之前预料的一样,这次的奖励依旧十分鸡肋;仅仅是一套教凡人修行的法门而已。
不过想想如今自己名下又多了个国师的称谓,日后传教渡人,也比旁人多了几分优势,唐玄心情倒也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