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仙这个名头,对金毛犼来说,是既熟悉,又陌生。
因为观音菩萨自降了他后,其实很少带他出去,故而他的活动范围便只局限于普陀山、珞珈山两处。
而那里的人,不是唤他一声老金,便是称呼他金毛犼一类,却是没人去触他眉头,喊上一声金光仙。
似乎所有人都觉得,只要提起这个名字,便等于是在触他眉头,会让他想起耻辱。
可实际上,耻辱这种事,又怎么可能轻易便被遗忘,怎么可能因为喊不喊名字这种小事,就给勾起。
其实说穿了,在名字这件事上,无论是金毛犼,还是众人,都默契的选择了逃避。
就连金毛犼自己,这次下界,也给自己取了个赛太岁的名头,而不是用自己昔日的名号。
此刻被唐玄提起金光仙三字,又给出那般评价,金毛犼不禁有些恼怒,又有些不解。
他不明白,为何唐玄此刻会提起这名字,但本能还是驱使他阻止唐玄继续。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这么大的人了,你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听出金毛犼语气中的不善,唐玄却是笑着摇头。
“你错了,知耻而后勇;你既然忌讳这个名字,就说明你还介意自己的过去。又或者,你其实很抵触现在的生活;既然如此,若我有法子解救你,你何不听听我的法子?”
这会儿金毛犼的情绪其实已经有些不稳,他虽说修为还说得过去,可到底是兽类修行,又因经历留下心结,故而此刻,已经隐隐有了发怒的趋势。
瞧着金光仙的变化,唐玄正要再说,可金光仙却是先一步开口。
“你到底想说什么?”
唐玄说道:“大丈夫尚且不甘久居人下,何况是修行之人;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坐骑,就不想翻身?”
金毛犼的神情变了又变,不过紧接着,却又冷静下来。
他指着唐玄,说道:“必然是菩萨要你来试探俺的,是也不是?”
唐玄着实没想到,金毛犼会想到那种情况。
他摇摇头,解释道:“我是看你境遇可怜,如今你昔日的同门们,都快把你忘了,甚至有些还以你为耻;而佛门也没给你名份,似你这般本事,却只做个坐骑,我都替你觉得委屈。所以,我便打算帮你一帮。”
“如何帮俺?”
金毛犼虽说是将信将疑,可依旧没忍住,问了一声。
唐玄笑道:“很简单,你和我演一出戏,而后被我降服,随我西行。”
金毛犼皱了皱眉,问:“菩萨会同意?”
唐玄笑道:“黄眉童子你知道吗?”
金毛犼想了片刻,点头说道:“东来佛祖座下的,之前有过一面之缘。”
唐玄继续说道:“他偷了东来佛祖的宝贝,而后溜了出来;我便也将他收做弟子了,东来佛祖却也没能奈何了我。”
唐玄这话,令金毛犼有些不可置信。
他问:“此话当真?他如今在何处?”
唐玄解释:“他还有些事,得先去天庭一趟,不过想来用不了多久,便会回来,到时候你们会见面的。”
金毛犼觉得,唐玄还不至于在这种事上说谎,毕竟只要用心,其实顷刻间便可以打听到些消息。
于是他问:“你打算为我俺头,得罪菩萨?”
唐玄笑道:“我这人,一向是对事不对人的。我连佛祖都得罪了,害怕菩萨?”
金毛犼想想,觉得也有道理,于是又问:“那你打算如何?”
唐玄旋即凑到金毛犼耳畔,小声说了起来。
一旁金圣宫瞧着,有些嗔怪的说:“你们俩如今达成共识了,便不理会我了,连商量事,也要背着我?”
金毛犼闻言,神情微变,快速换上一脸笑容,想要冲金圣宫解释。
可还不等他开口,唐玄便一把扯住了他,而后朝着金圣宫回了一句。
“若是娘娘知道了,必然演的不像,倒不如什么都不知道;况且有些事,稍候还得和娘娘商议,所以娘娘还是稍安勿躁吧。”
说完,唐玄便继续拉扯着金毛犼说了起来。
瞧着两人这样,金圣宫不禁有些郁闷,不过她也知道,两人并不止于要害自己,所以只是片刻,便又释然了。
她出身名门,虽说见惯了勾心斗角,可却不喜此道,故而这么多年,也很少违心的做什么。
如今若真是要她去演戏骗人,只怕还真就很难做到,所以当唐玄说出那话后,她也没有过多的反驳。
片刻后,金毛犼朝着金圣宫说道:“娘娘,有些事俺还得准备一番,便先去了,你且在府中歇息,不必担心。”
金圣宫本想阻拦,可不等她开口,唐玄就朝她问了一句。
“娘娘,贫僧想问您件事,不知娘娘可否配合?”
金圣宫答道:“事已至此,有什么,你便直说吧。”
听出金圣宫语气里的不满,唐玄却也不大介意。
他说道:“娘娘是希望返回宫中,做个有名无实的金圣宫娘娘呢,还是想做自己,今后快意自在?”
金圣宫微微蹙眉,有些不明白唐玄为什么问出这句话来。
唐玄见状,连忙解释:“事关后续谋划,还请娘娘如实相告。”
金圣宫想了片刻,最终说道:“若真有的选,自然是远离是非,做个逍遥自在的普通人最好。”
唐玄正要应声,可金圣宫却是又说道:“不过那怎么可能,且不说陛下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单说在外面生活得用的柴米油盐,还有居所等物,只怕便要难倒我了。你有什么便直说好了,莫要拿我寻开心了。”
唐玄闻言,倒是着实有些惊讶,毕竟他本以为,金圣宫既然倾心于自由,便必定会将一切想得十分轻松、简单。
短暂的沉默过后,唐玄点了点头,冲金圣宫说:“实不相瞒,如今朱紫国国主还没下定决心,所以我这里,自然便有回旋余地,若是娘娘想要做个普通人,我便诈称娘娘已经死了,到时候娘娘自然可以梦想成真,想来国主也不至于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