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唐玄这话,国王不禁起了一丝疑虑。
作为君王,哪怕已经近三年没有触碰政务,可起码的敏感性他却还是有的。
就比如此刻,唐玄的话都没说完,他便本能地开始思考,是否是唐玄想要什么酬劳,亦或者对方其实就是换了个法子回绝。
想到这些,国王神情自然也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他犹豫片刻,问:“不知圣僧所说的,没有敲定,是指?”
唐玄自然明白他的心思,于是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明。
“陛下的意思贫僧明白,不过贫僧的意思,陛下只怕却是误会了。贫僧这么说,是因为贫僧希望能确定几件事。”
听到唐玄的话,国王心中虽说疑虑,可还是客气地答应了一声。
“圣僧明说便是,小王必然知无不言。”
唐玄点点头,再度问道:“金圣宫娘娘被掳走快三年了,这段时间里,难说发生了什么;凡人对于妻子旁人玷污,尚且难以忍受,更何况这人还可能是妖精;所以贫僧想知道,陛下是否会嫌弃金圣宫娘娘,又打算如何安置她;这便是第一个问题。”
被唐玄忽然问起这个,国王着实是始料未及,他揉了揉鼻子,又是一阵沉默。
见他这样,唐玄却也不急,只是静静地等候。
好一会儿过后,国王终于开口。
“小王自问,算不得专情之人,也并非什么心胸宽广之人,发妻被掳,小王心中犹如锥心,但想到她可能受辱,小王也委实难以轻易接受;不过圣僧应当知道,当日那妖精是以全国百姓和金圣宫作为选择,让小王二选一;所以,金圣宫对我朱紫国有大恩;小王也深觉对她不住;况且圣僧也说了,这事因果在小王,小王自然是不能弃她不顾。所以待其还朝,小王会努力克服心中杂念,若实在无法,便也会尊其为后,礼敬有佳,绝不令其心寒、受难。”
唐玄听国王说了一大堆,还以为是想说明自己不会嫌弃之类,可结果却听到了这些,心中对朱紫国的这位国王,不免也生出几分厌恶。
他到此刻,已经算是彻底看出来了,这位国王,其实和袁绍很像;表面上的工夫可以做到十足,可背地里却藏了许多心思。
只怕如果不是自己救了他的性命,又展示过神通手段,这番话,他是绝不可能说破的。
于是,唐玄再度追问:“既然如此,待降了妖精,贫僧直接将金圣宫娘娘度化出家,岂不让陛下少了许多烦恼?”
唐玄这话一出口,国王心中多少有些心动,不过转念再一想,国王却还是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陛下舍不得?”
唐玄询问的同时,一双眸子死死盯着国王,想要看出他的话是否违心。
国王叹了口气,说道:“圣僧也知道,这救金圣宫,一来为了心中夙愿,二来为了人心、朝局,若是金圣宫出家了,那难免又要授人以柄,惹出纷乱不堪的朝争党争。”
唐玄笑了笑,脸上虽说没有什么变化,可心里却是十分鄙夷。
虽说他也知道,眼下的朱紫国政局不稳,作为国王的确应该做出些什么事来稳固地位、安定人心,可一想到对方要拿被抛弃了三年的发妻作为工具,以博取更多声望和人心,唐玄还是觉得十分恶心。
只不过眼下自己任务在身,而且心底里也希望将朱紫国收入囊中,成为日后自己传教的道场,所以才没有明着表露。
见唐玄不语,国王还以为唐玄是有些不愿意,便又打算再劝。
“圣僧啊,小王也是迫于无奈,您也知道,这朱紫国不比东土大唐那般的上邦之国,实在是有诸多难处,所以——”
不等国王说完,唐玄便直接开口。
“陛下错了,大唐的疆域和繁盛,虽说比朱紫国强了许多;可贫僧一路走来,朱紫国却也是前所未见的大国;况且我大唐如今的君王,也是杀兄囚父才得了王位,算下来并不是多么光彩;陛下若真有心稳定局势,其实更该考虑如何铲除敌手,而非打压。”
国王做梦也没想到,唐玄会说出这种话,一时间,竟是有些呆滞。
不过能做国王的自然也有些脑力,很快就反应过来,知道唐玄是不愿意害了金圣宫。
于是,国王冲唐玄再度说道:“圣僧若是肯解救金圣宫回来,小王、小王情愿将半壁江山赠予圣僧。”
唐玄闻言,心中暗道之前你就许诺过半壁江山,之后却始终没提;如今又说半壁江山,那岂不是要将整个朱紫国拱手相让?
不过这种事,他也不过是想想罢了,实际上他莫说半壁江山,就连一两座城池,只怕也是舍不得的。
“陛下言重了,江山于贫僧不过是尘土,不过既然陛下的确是铁了心,要用这个法子,贫僧也只能答应。不过有一点,贫僧也得先提醒陛下;那便是咱们出手解救金圣宫娘娘,便等于是要和菩萨对立,到时候,贫僧离开,难保贫僧不会又出手为难陛下。这其中利弊,还请陛下想清楚了。”
说完了这话,唐玄直接起身,朝外便走。
国王本想追赶,可不等他走到殿外,就瞧见唐玄驾云而起,不知是去了何处。
之前国王浑浑噩噩,并没真的瞧见唐玄施展什么神仙手段,故而心中多少有些怀疑;此刻真切地瞧见之后,国王却是心中大骇。
门口候命的内侍见到国王这般落寞模样,赶忙上前,可国王却是一把将其推开,踉跄着朝着内殿走去。
唐玄临走时的那句话,的确让国王心中有些触动,甚至是担忧。
眼下金圣宫如果能够还朝,对自己的确有许多帮助;可如果金圣宫回来后,却会招来灾祸,而消息又被有心之人得了去,那自己的王位很有可能还是要被动摇。
一时间,国王竟是有些左右为难,全然不知怎样决断。
“难不成,就真没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