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要如何割舍过往,斩断夙怨?还请圣僧教我!”
听着小吏已经开始颤抖的声音,唐玄险些就笑出声来。
他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而后凑近小吏,轻声问道:“懂了吗?”
他那两下,本来就是从记忆里的那些俗套小说里找得灵感,自己都并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意思,那小吏怎么可能明白。
可眼看就有希望学艺,小吏又哪里会愿意就此失了机会。
于是思忖许久后,小吏说道:“圣僧的意思是说,要身体力行?”
唐玄一愣,着实没想到,自己这两下还可以这么解释。
不过好在,此刻他已经有了完善的想法,于是直接摇了摇头,示意小吏继续。
于是小吏又是一阵沉默,可这次却是真的什么也想不出了。
许是觉得自己必然要被唐玄嫌弃,小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开口,主动贬损起了自己。
“圣僧见谅,实在是小的悟性低微,鲁笨的厉害;还请圣僧莫要嫌弃小的,小的绝对会好生——”
听着这小吏连珠炮一般的唠叨,唐玄实在有些头大。
他摆了摆手,打断小吏的话,说:“你悟性低微是真,不过嘛,我却没说过嫌弃,你又何必如此?”
此言一出,小吏也是一愣,但紧接着便是喜出望外,赶紧行礼道谢。
“多谢圣僧,多谢圣僧,小的一定好生修习,绝不辜负您的期望。”
唐玄瞧着小吏说完,这才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我不嫌弃你,不过你自己却未必就能放了自己。我这断绝前尘之法,乃是一个舍字,看似容易,可大多数人却是做不到的。”
说完,唐玄一抖手,变出一锭金元宝来,在手中把玩起来,看得小吏险些流出口水。
唐玄看在眼里,却是故作无视,把玩片刻后,直接将之抛到小吏手里。
小吏捧着元宝,正欢喜呢,唐玄却是突然就泼了一瓢凉水。
“你回去吧,这算是你这两日的补偿;想来你是放不下的。”
那小吏看着元宝,心中欲念流转,哪里肯错过这般良机。
他冲着唐玄恭敬地说:“圣僧只管说便是了,小的必然会去照做,绝不会有丝毫迟疑。”
唐玄笑道:“凡事有舍才有得,我方才指天指地,就是想让你借机参悟此道,可你却是根本没领悟出来;这我可以不怪你,可你一想到金钱时,那副贪婪的模样,却是已经说明,你绝没有多少修炼的根骨。这人生短短几十年,你何必在此蹉跎?”
小吏闻言,心中若有所思,但嘴上却还是紧咬不放。
“小的情愿一试,还请圣僧慈悲,教教我吧。”
唐玄瞧着他,半晌后才说:“你作恶是为了钱财,后来作恶是因为有些钱财、权势,故而旁人不敢招惹你,只能再给你些钱财;所以你想割舍断绝,第一步便也在这钱权二字。”
听得这话,小吏隐隐觉出有些不妙,连忙问道:“您的意思是?”
“当然是抛下如今的官位,回去拿着家中钱财,退还昔日索贿之人,补偿被你欺压过的百姓。如此,你可能做得到?”
唐玄说完,笑呵呵的瞧了小吏一眼,转身便朝着外面走去。
小吏见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赶忙朝着他追问。
“圣僧去哪?”
唐玄答道:“时候不早了,也该入宫赴宴了;究竟要如何做,你自己早些决断,我希望下次见面时,你已经有了个决定。”
听了这话,那小吏哪里会不明白,这已经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
半个时辰后,王宫之内,披香殿中。
唐玄同国王对坐,周遭竟连陪同的近臣都被支开了。
唐玄瞧着国王,眼神里满是一副了然的味道。
而国王则似乎有些犹豫,不知如何开口。
“陛下有事想说,何不直言?”
唐玄见国王尴尬,索性主动开口,先问了一句。
国王一愣,紧接着却是意识到,自己似乎没什么瞒得住唐玄的。
于是他轻叹一声,回道:“实不相瞒,小王思前想后,却始终不知如何开口,毕竟降妖不比诊病,万一圣僧出了什么闪失,那小王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况且那妖精似乎来得蹊跷,只怕并非只是草莽精怪。”
唐玄自然明白,国王这般态度,一半是真心实意地为自己担心,一半却是担心自己不肯答应,所以在此故作姿态,希望靠着感动自己,而使自己答应他的要求。
不过有些事,终究不便明说,所以唐玄也只好装傻充愣地回应。
“陛下的意思,是想要贫僧去救金圣宫娘娘,是吗?”
被唐玄说破了目的,国王显得十分尴尬,但却还是点了点头。
唐玄见状,旋即笑着问了一句。
“陛下有此心,贫僧自然也不好推辞,只是有一件事,贫僧还是得先确认一下,还请陛下能如实相告。”
国王闻言,赶忙说道:“圣僧请说,小王必定是知无不言。”
唐玄微微颔首,毫不客气地问:“陛下想要迎回金圣宫,是伉俪情深,还是执念作祟,抑或是贪图名声?”
这话一出,国王脸色瞬间一变,但很快却又恢复如初。
唐玄看在眼里,心中便已经隐隐有了答案,只是不去明说。
国王沉吟片刻,说道:“小王也不瞒着圣僧,这三点,其实小王心中都有;您也该知道,小王近些年来病体沉疴,根本没法管理政务,所以朝中派系林立,几个王兄王弟也是蠢蠢欲动;故而小王继续积蓄人望;迎回金圣宫,一来是我们夫妻团圆,二来也可以让百姓感念小王,让民心更加稳固。”
唐玄点了点头,神情微微缓和,“难得陛下如此诚恳,那贫僧也实话实说,即便您不提此事,贫僧也打算去救人,只是如今却还不是时候。”
国王闻言,连忙追问:“圣僧这是何意?”
唐玄笑道:“还有许多事没敲定下来,若是贸然行动,只怕事后麻烦只会变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