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晓得, 你莫要?再多说了?。”
冯氏说着幽幽一叹,抬眸间,一见望见儿子正立于后?门处。
她以为自己眼花了?, 揉了?揉眼,定睛再看, 嘴里还连连唤着“秋玉, 秋玉”。
秋玉不解:“老夫人何事?”
冯氏伸手?指向后?门:“那……那是……”
秋玉也朝后?门看过去。
继而大喜:“公子……是公子,公子回来了?,公子还活着。”说着急忙迎上去。
顾不言牵着金毋意?走进屋, 随后?双双朝冯氏行?了?一礼。
冯氏激动?得语不成句, 哽咽难言。
看了?看儿子, 又看了?看金毋意?,尤其往她挺起的肚子上瞄了?又瞄。
顾不言语带羞涩:“母亲, 毋意?她怀了?顾家子嗣, 您做祖母了?。”
不只儿子死而复生?,自己竟还做了?祖母。
冯氏双目放光, 连日来身子的不适也瞬间大好?。
她来不及招呼, 转身往屋外走:“老身得……得去祠堂,得去给祖宗烧一束香, 得感谢祖宗啊。”
秋玉也嘻嘻笑着,急忙扶着老太太去了?祠堂。
当?日,管家马壮备上一大桌酒菜,以庆贺公子回家,庆贺少夫人怀上子嗣。
老太太更是高兴得小酌了?几杯,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嘴里还不停念叨:“团圆了?,咱们总算团圆了?,往后?顾家也热闹了?。”
金毋意?亦是百感交集:“往后?,小女定好?好?侍奉老夫人。”
冯氏摆了?摆手?:“咋还自称‘小女’呢,该自称儿媳啦,我明日便找先生?看个吉日,替你们把亲事办了?。”
金毋意?垂首回:“多谢老夫人。”
顾不言也跟着道了?声:“多谢母亲。”
亲人团聚,眷侣重逢,好?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冯氏眉间舒展,心满意?足。
末了?仍忍不住感叹:“今日从外头?传来消息,称皇帝身体欠安,又称皇后?即将临盆,我估计这朝中局势要?大变了?,幸好?子仁已是白身,往后?也就不必往里头?渗合了?。”
顾不言闻言一顿,“皇后?临盆?”
说着与金毋意?对视一眼,二人皆是心头?有?疑。
冯氏叮嘱:“临不临盆不关你事,你且安心在?家成亲便好?。”
顾不言故作平静地垂首应“是”。
用完膳,二人回到墨香苑。
金毋意?一时不解:“皇帝才从猎场回来,怎的就身体欠安了??”
又说:“之前从未听说过皇后?娘娘有?孕,怎的就要?临盆了??”
顾不言伸臂抱住她:“皇帝身体欠安倒是好?事,如此,他便没闲功夫追查你的下落了?,咱们暂且先静观其变。”
她点了?点头?:“贫妾都听大人的。”
当?夜,金毋意?回了?一趟梦家小筑。
小筑大门上挂着丧帆,入目一片惨白。
梦时的尸身已运回,正在?举办葬礼。
虽说是葬礼,府中却未来一个宾客。
当?日梦时成为锦衣卫指挥使时梦家小筑有?多热闹,如今便就有?多凄惶与冷清。
世态炎凉,人心难测。
一朝低谷,水落石出。
金毋意?径直去了?灵堂。
灵堂以前是府中的前厅,宽敞而古朴,如今挂上丧帆,倒是显出几份空旷与寂寥来。
阿昌正跪在?灵前烧纸,绿苔则伏在?棺椁上痛哭。
金毋意?进去燃上一柱香,躬身揖拜。
绿苔踉跄着走上前来,问:“你还来做什么?”
她语气冰冷,满目愤恨。
以前那些愤恨被掩藏了?起来,如今倒是无遮无拦了?。
金毋意?看着棺椁前跃动?的烛火,沉声回:“我为何不能?来?”
绿苔咬牙切齿:“若非是为了?你,公子何至于落到如此境地,如今公子死了?……你竟是连一滴眼泪也不肯为他流,你如何能?让公子安息?”
金毋意?看着她:“绿苔,人与人是不一样的,我与你也不一样。”
她的眼泪早已在?那夜的山洞里流干了?。
绿苔哽咽摇头:“我说不过你,公子在?世时也说不过你,你占尽了?所有?便宜,如今却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金毋意?一时无言。
垂眸间,发现棺椁底下正滴着血水,明显是尸身受损严重。
她心头?一阵难过,不敢想象梦时死前曾遭受了?怎样的创痛。
她说:“让梦时早点入土为安吧。”
又说:“让他体体面面地下葬吧。”
一旁的阿昌回:“金姑娘放心,两个时辰后?,小的们便会将大人送上山的。”
金毋意道了声“多谢”。
随即看向绿苔:“你若愿意?,往后?,仍可跟着我过日子。”
绿苔冷笑:“不用了?,也请你离开吧。”
金毋意?回:“你自己有?安排就好?,不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