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校尉, 李辰。”
“魏达”不过是个假名而已。
顾不言听到?“顾家军”三个字, 身子不由得晃了晃。
金毋意忙轻轻扶住他:“大?人?”
他缓了缓, 道了声“无事”。
继而又哑声问:“如何证明你的身份?”
魏达语带哽咽,娓娓道来:“顾家军常年征战在外,儿?郎们思乡心切, 口口相传的话语皆是:露是今夜白?,月是故乡明。国公爷为鼓励将士们奋勇杀敌早日还家, 故尔, 将弯月作为顾家军军队的旗徽。”
他哽咽得说不下去?,缓缓举起手中那枚弯月:“国公爷甚至找匠人雕了一枚玉质月亮,镶嵌在自己的铠甲上, 军中谁人不识国公爷铠甲上的这枚月亮?”
后顾辰安战败身死, 甲衣软血破裂, 这枚玉质月亮便是从军中带回的他唯一件遗物。
顾不言为纪念父亲,将这枚遗物镶嵌在了自己的绣春刀上。
没成想今日一番生死较量, 竟被人一眼识得。
他舒了口气, 似已确认此人身份。
对金毋意道一声:“没事了,安全了。”
继而身子一软, 晕死了过去?。
金毋意一把抱住他, 跟着瘫坐在地。
含泪唤着“大?人、大?人”,又转头请求魏达:“麻烦去?传医官, 赶紧去?传医官啊……”
魏达猛然反应过来,急忙吩咐玉三:“快将何先生叫过来。”
何先生便是斧头帮内部医官。
玉三虽一头雾水,却也转头去?叫人。
不过片刻,何先生便来了,就地探过脉象后,便让人小心翼翼将顾不言抬到?屋中安顿。
金毋意心中忐忑,“请问医官,我家大?人的伤势可要紧?”
何先生面色紧绷:“外伤颇重?,所幸有真气护体,不过也须得好生将养一段时日了。”
又说:“这位大?人伤口杂乱,还烦请姑娘帮着老朽一道清疮。”
金毋意应了声“是”,这便给何先生打?下手。
莹莹烛火下,顾不言浑身是血,衣衫破碎。
伤口与?衣衫粘连,难以剥离。
她只得用剪子将衣衫剪碎,再将其一块块从他身上拿开。
抬眸看去?,伤口纵横交错,从他的背、腰、腹再到?胳膊,混相交织,血肉模糊,俨然已不剩一块好肉。
金毋意不禁喉头哽咽。
脑中兀地闪现出?他一步步挨刀的情景。
一步步奋力走向她的情景!
若一开始她与?他之?间只是交易与?利用。
那今日,他对她,却是义无反顾地以命相护。
她劫后余生,他却人事不醒。
她之?所欠,当?真一生难偿了。
想到?此,无边的内疚漫过心头……
清理完伤口已是深夜。
顾不言仍是昏睡不醒。
魏达亲自送来膳食,“忙了一宿,金姑娘吃些吧。”
他语气恭敬,与?之?前?判若两人。
金毋意面色冷淡,“我这会儿?吃不下,烦请帮主端走。”
魏达也心有愧意:“今日之?事确实是个误会,我也不知……竟是故人相遇,还望金姑娘莫要……”
“帮主不必向我解释。”
她兀地打?断他:“还是待我家大?人醒来了,再来与?我家大?人说吧。”
魏达只得应了声“是”,转身出?屋。
这一整夜,魏达都默然守在屋外,任谁来劝也劝不走。
屋内的金毋意也守了一整夜。
但一整夜也不见顾不言醒来。
之?后的三日,他也没能?醒来。
这三日里,魏达派去?清水桥的精锐已返回一半。
魏达又差人将梦时与?江潮几人也请到?斧头帮营地。
本是针锋相对的两路人,突然冰释前?嫌,彼此都有些不适应。
梦时将金毋意拉到?一边:“那帮主当?真安的是好心?”
她点头:“从眼下他对顾不言的态度来看,应该是无碍的。”
少年松了口气,抬眸看她,见她一脸憔悴。
却又觉得不仅仅只是憔悴,好似她身上某些东西?发生了变化?,变得飘忽而陌生。
少年一时疑惑,转而相劝:“小姐也不必事事躬亲,照顾顾不言的事,交给江潮他们便可。”
金毋意垂首,默然无言。
“小姐为何不说话?”
“梦时,顾不言是因为我才受了这么重的伤。”
“可若不是顾不言执意要带小姐出?门,小姐又怎会被掳?”
金毋意顿了顿,似是无力争执。
片刻后才道了声:“终归是我欠他太?多?。”
少年的神色里露出?几分失落,“小姐这是……被他感动了?”
金毋意黯然摇头。
少年追问:“莫非是小姐对他动心了?”
“梦时!”
她无奈地瞥了他一眼:“眼下我哪有闲情动这些心思,我不过是……觉得不安。”
“他对我以命相护,我照顾他一下又算得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