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逻的侍卫,四?下里一片寂静。
摇曳的宫灯下,幽深的皇宫带着苍茫与诡异, 犹如一头昏睡的猛兽, 随时会睁开眼睛咬噬人命。
他于?夜风中阔步而行, 快速穿过前朝的几条甬道,径直行往乾清门的方向?。
穿过乾清门便是后宫,后宫的西北角既是慈宁宫。
顾不言刚到达乾清门前, 便见张渊持剑蹿出,挡住去路。
幽暗的夜色里, 张渊的面上露出几许狰狞, “咱家与顾指挥使的缘份倒是越来?越深了。”
他冷声开口:“让开。”
“顾指挥使这般擅闯,就不怕被治罪么?”
他轻笑:“本座有御赐的腰牌,何来?治罪一说??”
“皇上不过特许顾指挥使可夜入前朝, 可没说?能夜入后宫啊。”
张渊朝他逼近一步:“除非顾指挥使像咱家一样把那玩意?儿割了, 如此, 或许能达成所愿。”
顾不言面色冷峻:“本座有要事向?太?后禀报,厂督勿要多事。”说?完欲绕过他跨进乾清门。
张渊却执意?横身?一挡, “太?后已歇下, 不见任何人。”
“以厂督的身?手,怕是拦不住本座。”
“要拦住顾指挥使的并非是咱家的身?手, 而是太?后的旨意?。”
顾不言神情?微敛:“太?后知道我会来?找她?”
张渊的语气意?味深长:“能有什么事是太?后不知道的呢?”
他后退一步, 高大?的身?影愈发森冷:“看来?,刚刚那名黑衣人确实是躲进了慈宁宫。”
张渊语气狠厉:“奉劝顾指挥使安守本份, 莫要胡言乱语惹祸上身?。”
他面露不屑:“看来?,厂督参与的事还不少啊,不只操纵了金家案,且还试图掩盖多年前碧逻城之败的真相?”
张渊目光阴沉,“咱家早就说?过,咱家不过是奉旨办事。”
他挤出一抹僵硬的笑:“顾指挥使为何不想想,这或许本就是一桩事呢,由一桩牵出另一桩!”
他猛然一顿:“一桩事情??”
金家案与父亲的碧逻城之败是一桩事情??
他与金毋意?各自寻觅的真相其实是一桩事情??
怪不得李曼云的发簪上会有蓝色杜鹃花。
怪不得金家案与父亲的碧逻城之败一样难查。
他茅塞顿开,好?似一切都变顺畅了,却又好?似一切都陷进更深的迷雾里。
他急切追问,“还请厂督详说?。”
“咱家知之甚少,也?没胆详说?。”
张渊收起话头:“言尽至此,还请顾指挥使早回吧。”
说?完伸臂做了个“请”的姿势。
顾不言压下心头情?绪,冷眼盯着他。
片刻后才开口,“厂督以为,一句‘奉旨办事’便可逃脱一些罪责么?殊不知,若主?子出事,第一个出来?垫背的便是仆从?。”
张渊长舒一口气,往身?后巍峨的宫殿看了一眼,“顾指挥使可要搞清楚,这里可是皇宫啊,主?子位尊权大?,能出何事?”
他一声轻笑:“您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的脑袋吧。”
顾不言冷哼一声:“最好?别让本座找到证据。”
他顿了顿,“还有,去转告你的主?子,明?日本座还会过来?。”说?完转头扬长而去。
张渊盯着夜幕中的背影,也?冷声一笑。
自言自语:“去找证据吧,咱家还等着看好?戏呢。”
一介臣子,又岂能将这宫里的主?子如何?
最终还不是胳膊拧不过大?腿,自掘坟墓。
他暗示他金家案与碧逻城之败其实是一桩事,不就是为了让他以卵击石去自掘坟墓么!
只要顾不言一倒,东厂便能借此伸直腰板,甚至连北镇抚司也?可能落到他手中。
想到此,张渊浑身?舒坦,对?未来?百般期许。
顾不言刚走出宫门,便见江潮迎上来?:“大?人,可有抓到那黑衣凶手?”
他吐出一口浊气,万种愁绪堵在心头。
嘴上却答非所问:“先?回府吧,明?日再来?。”说?完转身?上了马车。
江潮一头雾水,却也?赶紧驾车回府。
次日下朝后,顾不言再次去往慈宁宫。
那时顾怡刚用完早膳,正在厅中饮茶。
桂嬷嬷前来?禀报:“太?后,顾大?人果然又来?了。”
顾怡放下茶盏,用帕子擦净唇角,幽幽一叹:“该来的,迟早都是要来?的,传吧。”
不过片刻功夫,顾不言被传至慈宁宫前厅。
顾怡话里有话:“子仁可是难得来哀家这儿一趟啊。”
他屈身?行礼,随后接下话头:“微臣昨夜来过一趟,今日算是第二趟了。”
顾怡故作不知:“昨夜哀家身?子疲乏,歇息得早了些,不知子仁这般急着来?见哀家,是有何要事?”
他直言不讳:“昨夜微臣见有贼人潜入了慈宁宫中。”
顾怡不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