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以为叶安世可以是白衣翩翩的世外神僧,游戏人间,不会为一个女子而驻足。
但是她也忘了,他也是个翩翩少年郎。
少年慕艾,人之常情。
她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挺冷心的,她本来就是在赌,无心也好,萧瑟也好,她在赌他们不会喜欢上她。
她本无意惹相思,便归风雪恋故人。
任性的下意识不去想有人会有喜欢上她的可能。然后告诉自己,也告诉瑾仙,说。
看吧!
五年了,她试过了,她也寻过其他人的,可她就是喜欢当年那个一剑惊鸿的公子,喜欢那个美的勾魂夺魄的太监。
但是,其实揪真的说起来,她从来都没有对其他人敞开过那一颗心。
试过,也可以说是从未试过。
她轻轻开口:“……抱歉。”
“不必抱歉!”叶安世急急开口。
从来妖孽淡然的神僧,像是孩童一般慌忙解释:“是我自己看不破,无端生了妄念。如今只是想妄图一问究竟。你……不必抱歉。”
慕容初夏眉眼染忧轻轻笑着:“不……我抱歉,是抱歉我从未给过任何人机会。”
她明白的。
其实也是她孟浪了些,在天外天与他打闹玩笑未曾注意分寸。五年相交,萧瑟了解几分她的心思,但叶安世不曾知晓。
她一但交付了信任,认定了朋友亲人,便是习惯性掏心掏肺的一片赤诚待人。倒是忘了在天外天应该明确些说的。
风过林梢,慕容初夏细细道来。
“也确实,从五月六号的那场注定为杀伐而生的婚礼开始,我就已经要走上一条自己的路了。我一直在铺路。”
“其实在破庙与带着黄金棺材的唐莲相遇便是我算好的。一路边走边算,月姬冥侯是一环,唐莲是一环,白发仙是一环,你是一环,无双城是一环……还有萧瑟也是一环。”
“一路而来,天泉阁,雪月城,天外天,寒水寺,美人庄,无双城,我都各有算计。无形组成一张网来,遍布天下。”
这是她很早之前就已经确定布下的局。
也是她要从幕后,走到幕前来,真正要发响自己声音的征途。换句热血一点点话来说,她要让众人记住她的名字,她要名扬江湖,她要让自己被推上一个万众瞩目的高处。
叶安世早已猜到,但还是惊讶:“我大半猜的到。但无双城也入了你的局吗?……还有萧瑟也是一环?”
慕容初夏轻轻一笑,眉眼淡然:“无双城自然入局了。不然你以为无双怎么会来?”
佛家八苦,求不得,尤甚!
慕容初夏美眸轻扫,运筹全局,叶安世忽然想到了那个跟慕容初夏打了一架的有些天真的傻小子。
不过慕容初夏本以为无双城找场子会是来一堆人!
倒是没想到只有无双一个背着剑匣来了。
不过,效果达到就是!
“至于萧瑟,我对他只在于攻心。”
“攻心?”
“对。我给他看了我的选择。而我也要他的答案。”
她不曾逼过萧瑟,也不曾强求过萧楚河。
但是他会下定决心走那一条路。
慕容初夏悠悠望向了天启城的方向,唇边浅浅扬起来了一抹运筹帷幄的笑来,好似朱砂夺目,万分惊艳。
“路开始走了就不能停下来。我也不想改变我为自己书写的剧本。”
叶安世看着慕容初夏抬手间运筹千里,淡然无声落子各处的样子,脸上不由得带了些无奈的笑。
看到世上有这般风华的女子,又更让人心生向往了呢!
而偏偏如此风华的女子,又有百折的柔软心肠,重情重义。
“你以真情布局,坦坦荡荡的筹谋。但其实对于你来说,筹谋与情谊,并不冲突。你说的这些得利其实一点儿都不重要。你的目的一直都是护住我,护住大家。”
他忽然想到了天外天的时候,她那般乐山游水随性自在的样子,没有这般风华尽显,却也同样让人挪不开眼。
她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说了,“你应该看的出来,我去天外天是为了暂时蛰伏,抽身避难的。”
“你为了护我惹了一身猜忌,来我天外天暂避自是应该的。”
他当时是这样说的。
雪狐斗篷挡了风雪,她一双美眸总是笑的眉眼弯弯。诗情画意,慵懒娇俏。几分自傲,几分才华惊艳,不经意间,温柔更是流淌了满室满院……
她对外说来天外天玩,便好似真的是来天外天游玩的。简单美景便可以让她愉悦满足。
而避难其实也是一路护送,不着痕迹的帮他挡了几处波澜风波,更是坦然帮他扫清几分归程迷茫与不安。让他安心的当稳了这天外天大宗主,不至于孤军奋战。
再之后,便是等着他将天外天真的安稳下来。她便静静在一边看着,也守着。
或是围了火炉,她捧着各种书细细品读着。
或是闯了寒风,她看到美景忘我的舒笔描画一幅。
或是立于堂前,她在孩童面前温柔的教他们念书学字。
或是二人把酒,她坦坦荡荡肆意一笑,乘兴吟诗舞剑。
他怅然一叹:“也就晚了一个多月啊。”
慕容初夏侧目:“不是一个月。”
月光沉沉,此时此刻,倒是难得的清冷,她开口:“我从未给过任何人机会。只除了五年前。”
有落叶飘到慕容初夏的肩头,她随手拂下。
叶安世微怔,难得觉得她有些残忍。错开目光,这冷心绝情是跟那个杀性极重的死太监学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