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妩吃惊:
“国公爷,南边又要打仗了?”
而后又想起来,确实,上辈子这个时候,宁国公该去镇压外族曷胡了。
宁国公亦点点头,面色凝重:
“如今战事四起,边关无宁日,曷胡春草复生,又屡屡进犯南地十城,圣上震怒,今次,非彻底拔除他们不可。”
他突然深深地看了林妩一眼:
“若是我回不来了……”
“呸呸呸!”林妩大声呸道,口水都差点喷出来了。
按理说,有更文雅的避谶方式,比如女子伸手去捂住男子的嘴,两人视线缠绵,此时无声胜有声,尽显交浅情深。
但林妩做不到啊。
她太矮了,跳起来才能打着宁国公的嘴巴子。
只能呸呸呸了。
呸完后,她矜持地用帕子沾了沾嘴巴:
“爷,这丧气话可不兴说啊。”
然后真诚地看着宁国公的眼睛:
“妩儿相信国公爷战神重临,定能旗开得胜,大胜而归。”
宁国公被她的天真烂漫逗笑了。
那笑容一闪即逝,但也为这个铁血冷硬的男子,平添了几分生而为人的柔情。
“希望如此。”他说。
而后又想起什么,犹豫了一会儿,终究忍不住道:
“老夫人如今病重,按理说,我身为人子,不当有如此大逆不道的念头。但爷还是想问……”
“嗯?”林妩望着他,眼中宛如有一汪清泉,澄澈无比。
宁国公最终没有说出口。
冷酷威严的面容下,是令人无法参透的深沉。
最后,他缓缓将手伸进衣襟里,从自己的脖子上,取下一块系着红绳,无比小巧精致的玉佩。
然后,郑重戴在林妩的脖子上。
“若是我回不……”
他还想说那丧气话,却被林妩瞪了一眼。
成熟稳重,不苟言笑的国公爷,难得地露出一抹笑意。
“那就让它替我护你周全。”他说。
然后,以弯曲的指背,拂过林妩的脸,像是怕将她碰碎,又像是怕自己太过沉醉。
动作特别特别地轻。
林妩甚至以为,是一根羽毛搔过自己的面颊。
“你记住,无论何时,都不要将它摘下来。”他威严道,语气里是不容拒绝的强势。
林妩下意识握住那块玉佩,带点宁国公的体温,掌心微热。
“嗯。”她回答道。
毕竟是在皇宫里,宁国公为林妩的安危着想,即便心潮澎湃,也竭力维持面上的稳重守礼。
两人从假山出来后,径直到了偏殿中,相顾无言,饮了一盏茶。
而后,宁国公便回养心殿去了。
林妩又在偏殿略略坐了会儿,主要是评估一下,这玉佩能值几个钱?
宁国公应该是日日戴着此物,玉佩看起来有一种长期与肌肤接触的温润透亮,上头还有一丝宁国公惯爱的花香。
但是,仅论玉本身,只能说是平平无奇,应当值不了几个钱。
这种品级的玉,出现在宁国公手里,似乎显得有点寒酸。
该不会……
林妩颤抖了一下。
该不会也是什么“祖传之物,只传主母”?
她算是怕了。
从今往后,别人两袖清风空荡,她两袖满满当当,左边藏一个祖传的簪子,右边藏一个祖传的玉佩。
一左一右,个个都是只传主母,个个都那么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