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窟。
一个不知名的小角落。
鲁格将一块虫壳和一小块兽皮抚平,摆到洞壁的干燥处,又整理了一番用藤蔓弄出的细绳。
经过多日的努力,他终于要拥有自己的第一件衣服,只要将它们拼凑起来,就能摆脱这衣不遮体的状况。
虽然,那大概只够弄出个短裤。
要知道这可不只是为了美观,这对狩猎都是有极大帮助。
只要想象一下,能穿着短裤在各种恶劣环境下肆意奔跑,他心中就莫名涌出一股幸福的暖意。
他以前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的容易满足。
甚至会为一条短裤感动的要热泪盈眶。
他收拾心情,拿出自己的睡眠书,其实他更喜欢叫它黑色宝典。
他最近失眠的厉害,碰巧捡到这本黑色的书,每次只要翻开仔细看上两页,就会感觉晕乎乎的,如此反复几遍,必能睡个好觉。
他到目前为止还没翻到过第三页。
这并不是因为它的疗效好,有时要来回翻看七八遍才会睡去,最近更是要十遍以上。
他没翻开第三页,是因为那书就像黏上了一般,明明是厚厚的一本,后面却怎么弄都翻不开。当然,这其实对他也没有太大的影响,毕竟上面的字和图案他也看不懂。
他挠了挠耳朵后面的杂毛,抓到一只调皮的小虫,随手扔进嘴里。
“这段时间总是痒,就知道要生虫……”他小声嘟囔着。
能掉毛,能生虫,他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合格的狗头人。
小小插曲打断了他看书的状态。
他换个舒服的姿势,顺便用手扫走身下两个硌人的小石子,再次集中起精神。
那书上的第二页只有一个图案,占据了一整页,盯着看一会那图案便像是活了过来,在他面前微微扭动。
这次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已经忘记去数,晕乎乎的感觉终于达到一个顶峰。
他合上书,不再硬抗,反手垫在头下。
这厚实的书可是个上好的枕头。
顷刻间,一短一长的鼾声轮番响起,回荡在这段鲜有人来的空旷洞窟。
他做了一个梦。
他来到一间似曾相识的餐厅。
菜单上的美食让他的嘴角止不住的往下流口水,一时间眼睛也快要不够用,上下左右不停扫视。
“上菜,上菜!快上菜!”他坐在餐桌边大喊。
从简单的催促,渐渐变成狂怒般的大吼。
仿佛世间所有的怒火,都在他的肚子里翻涌。
他的嘴脸也开始变化,先是略显褶皱的脸皮,然后是稀疏的棕色毛发,嘴巴逐渐外突,身形也在缩水。
狗头人都是生得这副样子,有什么好奇怪的,他心想。
简易老旧的店铺餐桌,不知不觉间变成肃穆厚重的枣红色餐桌,各种优美的弧形纹饰镶嵌的长条桌体,正被他用双拳砸的哐哐作响。
餐点终于出现在桌上。
左右两个盘子。
两个盘子放在面前,他却看不清盘上的东西,低下头伸长着脖子凑过去,一双狗眼努力瞪到最大。
左边盘子上竟然是一本黑色的书,而右边的盘子上则放着一条由虫壳和大大小小的碎皮革拼接成的短裤。
他猛然惊醒。
喘着粗气,他坐起身来茫然地打量着四周,然后挑了挑眉又向后倾倒,重重躺了回去。
咕噜噜!肚子适时的开始乱叫,似乎是怕他寂寞。
这次应该又没有睡多久,他心想。
他枕着手臂,斜眼看着洞壁凹陷处勉强摆放的材料,那仿佛是在展览,像是摆着一枚枚亮眼的奖牌。
在刚开始失眠的那些日子里,在他每次勉强入睡又醒过来时,总会忘记自己是个狗头人。
有时候还会陷入奇怪的念头里。
比如,成为狗头人的他,那还是他吗?
他现在真的活在这个奇怪的世界吗?这会不会是个很长很长的梦。
后来直到他肚子饿的咕咕叫,才坚定的点头,他还是他。
他看着洞壁上那些东西,决定暂缓计划,再去弄一块虫兽壳或者兽皮,让做出来的东西更加完美,只要材料够好,完全可以看作是在做一件铠甲。
咕噜噜——
他揉了揉肚子,起身拿起一根顶端带有兽牙的长棍。
迈开小短腿七拐八拐离开秘密小窝。
他一边走一边整理围在腰间的快要散架的草裙,这个老伙计还要多陪伴他点时间。
他感叹自己做什么总想一步到位。
其实那样很累。
狗头人们没有钟表,计算时间一般靠肚子之类的奇奇怪怪的东西。
比如饿了三次后在哪里聚集起来,一起外出进行族群狩猎。
在这片区域,狗头人大多数时间都处在猎人的层面,前提是不要落单,猎人与猎物间的转换往往无比的丝滑,落单的狗头人,充其量只是一块会走路会掉毛的臭肉。
鲁格看向自己拿着长棍的小胳膊,即使是在狗头人这个矮小的种族中,他都算是最瘦小的那种,像是个营养不良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