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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替官家擦药的小医女(1 / 2)

日照当空,院中跪满了内侍宫婢,莫兰与掌医女跪在最后,恰有树荫遮蔽,稍稍凉爽。临冬并不是好惹的主,她常年承宠,娇宠惯了,又岂会放下脸面给宫人赔罪。她紧抿着唇,神色凛然,毫无畏惧之色。

若离掀帘从殿中走出,立在静姝身后,两侧脸颊红肿如桃。她身为皇后亲侍,旁人待她向来多存三分客气,连官家对她亦是另眼相待,从未苛刻。

今日被临冬掴掌,心中激愤难忍,但并不想将事情闹大,见临冬已跪了大半时辰,便低声劝阻道:“皇后,张才人若是再跪下去,只怕身子吃不消。奴婢不过挨了两巴掌罢,用冰敷一敷便好了,您也消消气。”

静姝冷哼一声,“她打的虽是你,却与打在我脸上又有何异?”说着从宫人手中拿过冰袋,轻轻敷在若离脸上,心疼道:“若我连你都保不住,这后位又有何用?”

若离轻声道:“自太后薨后,官家已有几月没来过慈元殿,若是因她再让您与官家生了间隙,岂非弄巧成拙?”

静姝轻嗤一笑,瞥眼看着奄奄一息的尚临冬,冷声道:“官家虽宠她,但我是皇后,有权惩处后宫妃嫔,官家最看重规矩,绝不会因她而驳斥我。他是圣君,难不成会为这点事废后不成?”

正说着话,殿外有内侍尖声传:“官家驾到!”

赵祯已行至院中,见跪了满地宫人,只轻轻扫了一眼莫兰,嘴角掬笑道:“都起来吧。”说着,往里行了几步,见临冬跌坐于阶下,颇为诧异,先问静姝道:“怎么回事?”

临冬见赵祯来了,如久旱逢甘霖,不等静姝开口,便嚎啕大哭起来。赵祯将她扶起,临冬顺势扑入他怀中,嘤嘤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若离见此,忙跪在地上,“都是奴婢的错。”

静姝眉头紧皱,冷道:“你又有何错?挨了人打也能算你的错?”顿了顿,又道:“官家,您瞧瞧若离的脸,连臣妾都不舍得对她说半句重话,竟被尚美人打成这样。即便若离有错,也该由臣妾来管制,尚美人不该恃宠狂妄,逾越宫规。”

临冬哭得赵祯龙袍上全是眼泪鼻涕,泣道:“臣妾今早煮了消暑饮子,特意给皇后送了来,却被这奴婢故意撞翻了,臣妾一时生气,就打了她两巴掌。臣妾想好好孝敬皇后,哪里就恃宠狂妄了?”说着越哭越气,差点晕厥过去。

赵祯先前在福宁殿听燕王将朝政大肆抱怨了一番,本已心烦不已,进了后宫,又是此等明争暗斗之事,恨不得马上拂袖而去,任她们闹个天翻地覆。

他耐着性子宽解道:“别哭了,别气坏了身子。”

静姝见赵祯温言软语的将临冬拥在怀中劝慰,怒火中烧,顾不得多想,喝道:“谁知道你在汤饮子里放了什么东西?”

临冬愈发委屈,哭得嚎天动地,“难不成,臣妾敢放毒不成?”

若离叩首道:“皇后体寒,虽是酷暑,却时刻手脚冰凉,殿中连碎冰都不敢常用。太医嘱托,皇后不宜多食绿豆,奴婢见尚美人的汤饮子里有绿豆,便说了一句皇后不吃绿豆的话,尚美人就将汤钵子摔了,打了奴婢。”

赵祯只觉头大,见临冬还在哭,皱眉道:“别哭了。若是不舒服,就唤太医来瞧瞧。”临冬哭得正起劲,一时收敛不住,又听赵祯斥道:“别哭了!”

临冬见他脸上已有揾色,不敢太放肆,忙止住哭,拿出帕子边拭脸边道:“皇后总爱这样疑心妃嫔,听说上次德妃和董修仪来慈元殿请安,不知何故触怒了皇后,董修仪手腕上现在还留着长长的疤痕哩……”话还未完,静姝已被气得失了后仪,斥道:“你竟敢在官家面前中伤我,可见居心叵测!”

临冬仗着官家宠爱自己,得寸进尺道:“官家若不信,可宣董修仪过来对峙。正如今日,皇后不仅让我罚跪,还使了宫人掐臣妾手臂。”说着,撸起袖子将一段葱臂伸至赵祯面前,正要痴嗔几句,却忽觉有什么拂面冲撞而来,她本能的往后一退,待反应过来,皇后已经一巴掌甩在官家耳侧,只一瞬间,赵祯脖颈间已被指甲刮出长长的红色血痕。

周围一片寂静,听不见任何声响,所有的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静姝本是情急中想扯下临冬的长袖不让赵祯看见,可手掌一伸就情不自禁的甩了出去。赵祯脸上越发苍白,露出震怒之色,静姝吓得心惊胆战,忙跪至地上,唇角颤抖道:“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只是想……”

临冬尖声打断,道:“来人啊,快去请御医来替官家诊治。”

却不想竟被赵祯拦住,他冷冷道:“皇后既然不是故意的,就到此为止罢。不过是小伤,也未破皮,并不碍事。”

若离不想此事竟闹到如此地步,若是让谏官们知道,必然又是一场风波,她心思一转,忙道:“奴婢刚好从粹和馆唤了医女来,官家既不想召见御医,好歹让医女替您瞧一瞧罢。”见赵祯并未反对,若离朝院中唤:“粹和馆的医女过来。”

掌医女领着莫兰驱步上前,因皇后还跪于地上,两人不知如何行礼,只好跪下叩首请安。赵祯瞧见莫兰,先软了几分,朝众人道:“都起来吧。”

若离忙爬起来,又去扶静姝,静姝惊慌失措,腿一软,差点又要跌下去。

因莫兰一直低着头,她人也未仔细瞧,并不知是谁,以为只是粹和馆的小宫人。待临冬认出人来,莫兰已用指尖挑了透明膏药,在赵祯脖颈伤痕处轻轻擦拭。

她边轻吹着气,边用指腹柔柔的按抚。赵祯被她吹得身子都酥了,忍不住望向她。只见她耳廓玲珑有致,鬓处垂下一缕青丝在眉眼处拂来拂去,越发显得肌白如雪,凝润有泽。

她的嘴角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知道赵祯望着她,也并不斜视,只专注于手中之事。待药膏擦完了,才张嘴无声对了对口形,道:“活该。”

赵祯见她一脸戏谑之色,不知何故心中怒气消减了大半。

擦完药,掌医女与莫兰退下,临冬心中明了,却并未露出颜色,只暗暗握紧了手中锦帕。赵祯不想再呆在慈元殿,起驾往福宁殿去,行至殿门口,又吩咐宫人道:“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切不可再议。”

临冬听了,不敢再胡闹,独自回蕙馥苑去了。

回到粹和馆,已是黄昏时节。宫中之事传得犹快,莫兰还未踏入馆中,金玉奴已迎了上来,“听说今天尚美人大闹慈元殿,皇后竟伸手打了官家,可是真事?”

莫兰累极,洗了脸,换了素日穿的旧纱裙,才道:“官家可下旨说不许议论此事,怎么你还敢来问?”

金玉奴又道:“听说是你帮官家收拾的伤口,可有此事?”

莫兰想起当时赵祯震怒之色,想他一国之君,竟被后宫女人闹得头昏脑胀,只觉好笑,遂点头道:“是。”

玉奴满是羡慕之色,道:“这么好的事,怎么就轮不上我呢!你说,如果是我替官家诊病,他会不会记得那日在宴会上曾经见过我?”

莫兰笑道:“别说宫女,他的妃嫔那么多,也不见得人人都能记住,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玉奴听见这话,很是不喜,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如你好看,又不如你聪明,又是贱婢,就连做梦也不许了?”

莫兰见她脸上有怒色,也不知为何,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玉奴面斥道:“只是什么?当日我不过给邢太医送了碗绿豆饮子,你就叫我不要痴心妄想,如今我不过随意说了几句仰慕官家的话,还没做什么呢,你就要如此说我。我真心待你为姐妹,你却总是瞧不起我。”说着,竟涓然落泪。

莫兰不知其中曲折,掏出帕子帮她拭去眼泪,柔声道:“对不起,是我不好,你别哭了。你长得很美,犹在我之上。你也很聪明,不然也不会从染坊选至粹和馆来。我很喜欢你,真的,没有一丝贬低你的意思。”

玉奴却道:“那你为何要和我抢邢太医?我中午亲眼见他往你的饭菜中多放了半只鸡腿!”莫兰料想邢少陵必是想和自己攀些关系,也不计较,只道:“我何时又与你抢过他,我对他除去同僚之情,再无异心。”

玉奴不信,含着泪水道:“此话当真?”

莫兰郑重道:“我心有所属,自然不能再倾心他人,你尽管放心罢。只是那邢少陵,我依然觉得他并不能依靠,你还是另寻他人为是。”

玉奴不予理论,破涕为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姐妹。”

两人握着手说了许久的话,莫兰将她在慈元殿所见所闻一一说了,玉奴听得认真,问东问西询问了许久才罢休。

待众人都散去,只留下空荡荡的大殿,静姝跌坐于风座,几乎无法自持。夜色渐渐降临,内侍过来请膳,也被她怒斥出门。宫人们生怕不小心惹了皇后,皆躲得远远的,整个慈元殿犹如一座空楼,虽火光烁烁,却毫无人声。

若离端着朱漆食盘轻步行入殿中,将青釉莲纹瓷碗递至静姝面前,劝道:“皇后好歹吃些五味粥,若是因白天之事损了身子,倒不值得。”

静姝神情恍惚,拂开那碗,道:“想不到我一国之后,竟斗不过小小三品美人。”若离道:“其实,想要斗赢尚美人,也不是没有办法。”

静姝一听,两眼顿时有了神色,问:“你可有什么好法子?”

若离婉婉道:“您可有注意白日里替官家擦药的小医女?”

静姝沉思片刻,实在想不起来,就摇了摇头。

若离道:“皇后可还记得去年冬天,御前奉茶司有个宫女怀了龙嗣,不小心小产了,又被太后贬去染坊做贱婢,官家震怒,不仅将颇得圣宠的杨美人送出宫为尼,还为此在榻上整整躺了三四月不起。”

静姝不解道:“这与尚临冬有何关系?”

若离复将手中瓷碗递至静姝手中,浅语道:“那宫女叫张莫兰,就是今日替官家抹药的医女。”

静姝接过碗,手捏着小汤匙,轻舀着碗中甜粥,却并不吃,只瞧着碗里大小腻滑的豆子,意味深长道:“官家明明认得她,却装作陌然的样子。”

若离点点头,道:“我仔细瞧着官家神色,倒像十分在意那张莫兰……”

话还未完,忽听“铛”的一响,静姝竟将手中瓷碗远远扔了出去,紫红的粥汁混着豆子溅了满地。她右手撑在凳边上,手握紧拳,恨恨道:“这些狐媚蛾子,来了一个又一个,何时才能到头!”

有宫人要进殿收拾,却被静姝一眼瞪了出去。

若离道:“如今能对付尚临冬的,恐怕也就只有张莫兰了。”

静姝问:“何以见得?”

若离低声道:“我刚刚遣人去粹和馆打了打听,才知张莫兰一直有周怀政在身后默默打点。既是如此,自然是官家的意思了。”

静姝听到此处,只觉满腔的怒火似要迸发出来,烧得脑子都要发昏。但是她忍住,极力的忍住,她是皇后,不管她们怎么折腾,也越不过自己去。可是她是那样的沮丧、无力、还有绝望,从第一次见到他,心中就像埋了一颗种子,随着年月流逝,渐渐生根发芽,枝繁叶茂。

可是对他而言,自己就像一个摆设,高高悬在明堂之上的摆设。有时候,她真希望,那日后位甄选之时,被他牵住手的,并不是郭静姝。

第二日,慈元殿风波传遍朝野,有谏官上呈奏章大斥皇后失仪,又多年未有子嗣,理该当废。赵祯虽生气,但对静姝尚存情谊,故并未理会人言。

如今禁宫中最受赵祯待见的要数沉香殿,沉香沉香,果真是沉静香醇。赵祯被皇后和尚美人吵烦了心,相形之下,弄月的恬静羞涩,轻声轻气犹显珍贵,愈觉喜欢起来。寝殿中只燃了三四盏彩绘铜雁鱼灯,不甚明亮,将人影暗暗的映在浅黄的帷幕上。

赵祯躺在梨木镌花藤椅上闭目养神,弄月穿着透纱素白绸裙立于身后,身姿袅袅。她不徐不缓的按揉着他的太阳穴,十指芊芊,柔若无骨。腕上纱袖若有若无的拂过他的耳侧,像极了女子轻柔的摩挲,撩人心魂。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将她引入怀中,眼睛微闭,只将脸埋在她的锁骨处。用鼻轻嗅,有兰香扑来,竟有些许莫兰的味道。他嘴角扬起浅浅笑意,缓缓睁开眼,一把将她横抱而起,往层层帷帐中走去。

十日后,赵祯在沉香殿下旨,道:“张才人秉性安和,端赖柔嘉,晋封为美人”。临冬听闻,如鲠在喉,懊恼不已。她原先见弄月姿色平平,不易承宠。又柔顺羞怯,拘管容易,就想利用她盯住张莫兰,才假意处处提携她。却不想,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如今她品阶与自己相等,圣宠又在自己之上,不由悔恨万分。

因有新嫔晋封,众人皆去慈元殿齐向皇后请安。

弄月姗姗来迟,且与赵祯相携,众妃嫔心里虽嫉恨,面上却都欢喜融洽,热闹不已。静姝好不容易盼了赵祯来,反倒情怯,不知如何讨好。赵祯一如往日,温言浅笑,对妃嫔们笑意妍妍,绝不假以颜色。

杨德妃自被封妃,再未被赵祯召见。今日知他要来,特意打扮一番,穿着浅绿折枝纹薄绸褙子,系银红轻罗百合裙,挽着秋云髻,发中簪着点翠凤头步摇钗,垂下细碎流苏荡漾于额间,愈显肌白如雪,眼如清泓,十分妩媚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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