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洲在一旁,还未来得及引弓就有数把弯刀劈来,他狼狈闪躲,疾呼一声:“公子。”
温如玉回身,一剑挥去,击退几人。
横刀拦在他们身前的只剩不足十人,几人对望一眼,一跃而起,分布四周,将他们三人围在了中间,结了阵法。
黑衣人手中弯刀翻飞,步法飘忽,再齐齐攻上来。
温如玉长剑快得只听得见金石铿锵之声。
黑衣人的步法暗合五行八卦之势,一把把弯刀相接相续。
“带小徒先走。”
温如玉淡声道,语调淡漠得没有一丝波澜。
白月洲倒不推拒,“早有此意,有劳了。”他一手来拽宁姚胳膊。
那些黑衣人攻势愈疾,利刃破空之声交织刀光烁烁,树林间西风拂动枯叶瑟瑟,一钩弦月冷寂风干在夜幕。
“我不走。”
月光淋漓,宁姚提着剑,于诡谲杀阵中凄惶又执拗地望着温如玉,她怕,怕一回首,又是生死别离。
温如玉剑影如织,倏忽一剑剑气大炽,如罡风荡开,一众黑衣人纷纷撤步回守。
回望她一眼,眸底月光微漾。
“别担心。”
语罢,宁姚就被白月洲提着肩膀跃起,落于树冠之上,白月洲回身挽弓搭箭,箭矢破风而去,狠狠贯入一个黑衣人胸膛,那阵法骤然乱了。
宁姚回首凝望着远处潇潇肃肃的人,寒剑挽月,广袖流风。
白月洲拖着她跑出三里地才停下,一处空地,没有枝叶遮覆,视野颇为宽阔。
他摘下酒葫芦猛灌两口,说道:“放心吧,以你师父的剑法,对付几个小喽啰游刃有余。”
一伸臂,把酒葫芦递到她面前。
宁姚偏开头,捡了块儿青石抱膝坐下,一言不发。
白月洲轻笑摇头,怡然对着葫芦嘴饮一口酒,瞥她一眼道:“这样的年纪的剑修也算天赋异禀,只是,你这剑,真是同温如玉学的?”
“什么意思?”
白月洲耸耸肩道:“他是无情剑道,清正磊落,灵动俊逸,可这般剑法到你手里却平添戾气,想必不是你师父教的吧。”
“你——”
宁姚瞪他,觑见他宽阔脊背后一把强弓,复别过脸去,“懂什么。”
白月洲哼笑一声,妥贴将酒葫芦收回腰侧,阔步到宁姚身边,拔了她佩剑。
他引剑而起,月下剑刃如霜,旋身撤步,再一提腕,剑尖斜挑而上,一片光寒。
白月洲收招,将长剑贯入剑鞘,适才那一剑,名为“飞岚扶岳”。
“这一招是叫‘飞岚扶岳’吧?与黑衣人交手的时候,同样的剑招,你师父使来剑韵端凝,清霁昭然,你使来却刁诡狠决,凶戾桀骜。”
宁姚默然,她怎会不知剑意为何,只是古往今来,几人能参破无常无情。
白月洲见她低头,估计是怕她哭出来,忙安慰她道:“也没什么大不了,一样行侠仗义,为善为恶岂在手中兵刃。”
说得倒在理,宁姚心生戏谑,勾唇反问他:“那白大侠适才收兵敛刃、临阵逃脱,拽着在下一路奔逃至此,是为善,还是为恶?”
白月洲一噎,好个狼心狗肺牙尖嘴利的小丫头,半晌语塞,瞧见她唇边一点笑意才朗笑出声。
“有点儿意思。”
月华清浅,宁姚有意无意向来时路望一眼,许久,终于望见温如玉的身影。
她连忙迎过去,“师父。”
温如玉低眉看她一眼,浅浅一笑:“没事了。”
白月洲抱拳道:“多谢公子援手,此地往东三十里便是葬仙谷,陈天旭一代英豪,德高望重,定不会放任天毒胡作非为,”
“就此别过,保重。”
“白大侠不同去?”
“白某独来独往,过惯江湖浪迹的日子,后会有期。”
他临别瞥一眼宁姚,忽又停住,“可否借一步说话?”
拢共三个人,还借一步说话,分明不想她听,宁姚气结,瞪他一眼,忿忿回身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