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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不当人子(1 / 2)

因赈灾事宜,黄举天与陈延风发生了些许龃龉。

起初,黄举天依靠狐假虎威与“画大饼”,成功说服当地两家豪族,携手与他展开合作。

先是在收到陈家交付的两百贯后,黄举天即刻派遣广州府的十几名官差,奔赴琼州、振州等地采购草药。

随后,又设立了“慰劳津贴”,旨在激励那些在治瘴宣传方面,表现优异的衙役。

至于大批量编织蚊帐的材料——

上月离开节度使府时,卢钧便大力支持,提供了布匹、铁钩等物资;

再加上本地丰富的蕉麻、椰壳等天然材料,蚊帐的产能每日都在攀升。

到了八月初,黄举天再度巡视澄迈县城时;

透过门窗,几乎看到家家户户都挂上了蚊帐。

家境优渥的,不仅在屋顶悬挂蚊帐,夜间还会点燃艾草等中草药驱蚊;

而条件稍差的,便将床安置在屋角,撑起三角形的蚊帐边,以容纳一大家人。

可惜好景不长。

黄举天刚在百姓中混了个脸熟,上任后的第二场台风便不期而至。

尽管没有现代的天气预报,但土生土长的琼州岛百姓,早已掌握了一套通过观察天象来预测天气的本领。

加之,祖祖辈辈都是这样熬过来的。

虽然台风的肆虐,让本就贫困的澄迈愈发雪上加霜,但民间并未因此陷入绝望。

相反,由于黄举天与李景让的积极赈灾,百姓们重建家园比以往更加热情。

连平日里对衙役避之不及的澄迈老人,也会主动为忙碌了一整天的衙役,递上一碗清凉的椰子水——

郑翊那副捧着碗,当场惊呆的模样,则被曾经的赌坊常客们,传得绘声绘色。

总之,台风过境后的澄迈,大家都很满意。

除了陈延风。

他自幼在崖州长大。

舍城县、澄迈县、文昌县、临高县——

哪一处不是他的地盘?

四个县的百姓,又有谁不吃陈家卖的盐?

可奇怪的是,百姓每次见到他,总是躲躲闪闪,面上看着很恭敬,肚子里不知装着多少坏水。

陈延风倒也没太往心里去。

毕竟与岛上其他家的官僚子弟交流后,发现大家面对的百姓皆是如此。

“对待这些刁民可不能太过宽厚,就得严管。”

陈延风常常这般想。

所以,他增设了诸多合理的法条——

比如百姓夜行需持陈家令牌,否则便以意图不轨论处;

市集交易时间稍有偏差,货物就会被没收等等。

甚至有一次,几个孩童在街边嬉戏打闹,不慎碰倒了一个货摊。

陈延风得知此事后,立即将这几个孩子的阿耶全部抓了起来,以“侵巷街阡陌”的律条严加拷打,并处以罚金。

在他陈县尉的“英明”治理下,莫说琼州,即便放眼整个岭南——

抛开陈家的赌坊生意不谈,澄迈县治安算得上一等一的好。

可这一切,在黄巢这个狂生到来后戛然而止。

口口声声说要一起治瘴立功,却将他派去山里与里撩人打交道。

简直笑话!

里撩人要是都信卫生这套东西了,还能叫里撩人吗?

改叫新汉民还差不多。

等陈延风好不容易带着满头蚊子包,回到城中;

却发现黄巢连问都没问一声,就将他这些年立的规矩全部废除了。

“他怎么敢?”

陈延风思来想去,觉得唯一的解释是:

黄巢年轻气盛,不懂得如何为官。

等他被那群刁民欺负几次,自然会灰头土脸,来请教自己这个前辈。

自那以后,他每天都坐在廨署里,煮好荔枝酒,静候黄巢上门求助。

可等啊等,他没等到黄巢的求助,却等来了官民其乐融融的景象。

更让他怒火中烧的是——

某个相好的告诉他,那帮刁民甚至准备为黄巢立生祠!

“不能再等了!”

陈延风怒火中烧,抓起酒杯大步走出廨署,只想将这酒水泼在那张俊脸上,好让他清醒清醒——

澄迈县,可不是一个外来人能随意摆弄的地方!

然而,他刚转过一个弯,便迎面撞上了黄巢。

黄巢正与几个入内办事的百姓谈笑风生,见他端着酒杯急匆匆走来,便笑着拱手道:

“陈县尉要去何处?手里这酒,莫非是要请我共饮?”

陈延风一时语塞。

待几个百姓趁此时机告辞走后,他勉强压下心头怒火,冷冷道:

“黄县丞闲情逸致,可曾想过县衙里的公务堆积如山?”

黄巢不以为忤,依旧笑道:

“公务繁杂,然民心甚重。百姓安乐,才是为官之本。”

陈延风冷哼一声。

正欲反驳,却见黄巢伸手接过他手中的酒,仰头饮尽,随后笑道:

“陈兄果然懂得享受。这荔枝酒清甜爽口,正适合解暑。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边喝边聊?”

陈延风皱了皱眉,勉强道:

“黄县丞倒是豪爽,只是这酒……本是我为自己准备的。”

黄巢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陈兄莫跟举天见外,你我同僚,共饮一杯又何妨?

“况且,我初来乍到,许多事情还需向官场前辈请教。

“陈兄在这澄迈多年,深得民心,我正想听听你的高见。”

陈延风被黄巢这一番话说得有些愣神。

半炷香前,他还以为黄巢是个目中无人的狂妄之徒,却没想到真实的他竟如此谦逊。

虽然示好得有些迟,但此人到底有背景,在他陈县尉跟前稍微摆点架子,也不是不能原谅。

于是,陈延风怒气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复杂的情绪。

“黄县丞言重了。

“我不过是尽本分而已。倒是你,一来就废了我多年的规矩,未免有些操之过急。”

黄举天嘴边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旋即凑近陈延风,低声说道:

“陈兄,实不相瞒,我这般急切,也是有苦衷的。

“在这偏远之地,若不快速做出些成绩,等来年回到长安,如何谋个更大的前程?

“不过你放心,此事做成,节度使与杜尚……,都不会忘了你的功劳。

“陈兄就当无事发生。”

杜尚?

中枢有名叫杜尚的大官吗?

陈延风回忆了几遍近两年的邸报,心中猛地一震:

‘不是杜尚,是杜尚书!吏部尚书杜悰?’

顿时,陈延风脸上堆满了笑,亲昵地伸出手,语气中带着几分热络:

“这话说的……年前,你在澄迈县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有什么需要我陈家帮忙的,尽管开口。”

黄举天面上依旧热情,和陈延风称兄道弟好一会儿,给足面子后才把人送回廨署。

‘幸好把他弟弟支去了临高……假设陈延雷在此,怎能由我几句空话摆布。’

黄举天摇头,移步前往县衙西院。

清晨的细雨刚停,正午的烈日便高悬天际。

仵作房内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混杂着闷热的空气,让人几近窒息。

一老一少两名仵作弓着背,正眉头紧锁,在一具刚送来的尸体上摆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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