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的声音像生锈的刀片刮过耳膜,这是上车后他说的第一句话。
导航屏幕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本该显示地图的位置,此刻正在播放监控录像:
二十秒前坠崖的出租车在隧道尽头第9次冲上高架桥,撞击声与玻璃爆破音在狭窄车厢里形成声浪漩涡。
后座顶灯忽明忽暗,借着短暂的光照,我终于看清司机西装内侧绣着的金字——永安居殡仪馆。
他衬衫领口的银色莲花徽章突然开始旋转,花瓣缝隙里渗出细密的血珠,落在我的黑色裤子上灼烧出焦黑的孔洞。
某种滑腻的触感突然缠上脚踝,低头看见安全带不知何时变成了半透明肠衣,随着我的挣扎渗出腥臭粘液,像章鱼触手般向大腿攀爬。
“放我下去!“
我抄起背包砸向隔板,金属搭扣撞击有机玻璃的脆响中,化妆品和笔记本从破口处倾泻而出。
一支口红滚到座椅夹缝里,膏体在月光下泛着尸蜡般的惨白。
一张工作证恰好卡在裂缝里,塑封膜下泛黄的照片上是我的脸,签发日期却是三天后的七月十五日,油墨散发着墓土特有的腥甜。
车身突然剧烈震颤,隧道墙壁开始剥落,混凝土碎块砸在车顶发出冰雹般的轰鸣。
剥落的墙体后露出完全相同的另一条隧道,潮湿的冷风裹挟着骨灰的颗粒灌入车厢。
白衣女子此刻正端坐在副驾驶座,她的后脑勺缓缓转来180度,腐烂的面孔紧贴隔板玻璃,蛆虫从牙床坠落的声音清晰可闻:
“这次轮到你了。“
仪表盘发出尖锐的电子音,血字变成“还剩8次“,显示屏表面凝结的血珠啪嗒啪嗒滴在挡风玻璃上。
后视镜里的我突然露出诡异的微笑,嘴角撕裂到耳根的血肉翻开声令人牙酸。
右手不受控制地伸向车窗控制键,指尖触到按钮的瞬间,金属表面竟像腐肉般凹陷下去。
冷风灌入车厢的刹那,我听见此起彼伏的刹车声从虚空中传来。
十三辆撞得变形的出租车正从不同方向朝我们飞驰,破碎的车灯像嗜血的眼瞳,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声中混杂着此起彼伏的骨裂声。
就在碰撞发生的瞬间,手机突然响起清脆的到账提示音,我的手臂穿过车门时感受到沥青路面的灼热与碎玻璃的刺痛,消散前的最后一刻,鼻腔里灌满焚烧塑料的恶臭。
晨光刺破云层时,我发现自己躺在公寓床上。
手机显示收到凌晨三点四十分的行程支付凭证,点开详情却弹出“该订单不存在“,扬声器里传出女人歇斯底里的尖笑。
床头放着沾满青苔的出租车发票,背面用血渍画着九道竖线,未干的血迹正顺着床单纹理蔓延,散发出铁锈与腐乳混合的怪味。
当我冲进公司打开监控备份,凌晨的办公室录像显示:
01:30分,有个穿白衬衫的男人正站在我工位前,往咖啡杯里放入银色莲花徽章。
视频里回荡着皮鞋叩击地砖的哒哒声,每一声都精准踩在心跳间隙,而我的咖啡杯正在画面中渗出黑色黏液。
此刻电梯间传来熟悉的消毒水气味,混着殡仪馆鲜花腐败的酸味。
楼层显示屏的数字开始疯狂跳动,金属缆绳绞动的呻吟从头顶传来。
光滑的金属门映照出我身后,那个浆洗得过分挺括的白衬衫领口正在缓缓贴近,冰凉的手指搭上肩头时,我听见自己后颈皮肤结冰的细微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