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春楼来往皆是贵人,菜品极贵,三个月前与高大人那场小聚,花了足足五贯钱。
高大人本欲付钱,他却拦下了,故作大方让棠儿去付钱。
陆洲白想起来了,而后想起了更多。
他为了结交官场权贵,没少付钱,具体数目有多少,他自己都不清楚,只是一味地让小二去陆家找苏照棠要。
“那些菜钱酒钱,都记在这本账册上,看来夫君没认真看账。”
苏照棠合上册子,重新递到陆洲白手中:“夫君且宽心罢,这些都是夫君官场运作必须要花的钱,不能省。”
陆洲白脸色好看些许,重新翻开账册,细看那些酒楼吃喝花销,心下略略一算,不由大惊。
这些花销总和竟超过了百贯!
棠儿非但没有中饱私囊,还往里倒贴了40贯?
想到这里,陆洲白猛地抬头:“入不敷出,尚有40贯亏空,你哪儿来的钱平账?”
苏照棠又叹息一声,从枕头底下拿出昨夜刚到手的契书,交给陆洲白。
看到这张西市柜坊的举钱契,看到上面整整50贯的贷额,陆洲白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这契书褶皱颇多,纸张微黄,显然不是近日才借的。
40贯的亏空,加上账上的10贯钱,刚好平账,棠儿没有骗他。
可是……
陆洲白攥紧账册,咬牙质问道:“家中亏空甚巨,你为何从来不说?为何不阻止我继续官场结交?”
“妾身分明提醒过,夫君忘了?”
苏照棠面露无奈:“妾身每次与你说起此事,你都不耐烦听,还说掌家是妾身的事,让妾身自己做主。
妾身无法,只能出此下策了。而且妾身也觉得夫君官场结交更重要,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岂能比得上夫君的前途?”
陆洲白心头一梗,看着苏照棠,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这怎么能是他的问题?
分明是妻子没能替他分忧,若是她能设法让家中再多几个进项,这笔亏空岂还要靠借贷平账?
“棠儿,你想想办法。”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火气:“这笔债你要尽快处理干净,否则事情传开了,于为夫官声有碍。”
文人之间互相宴请,吃酒游玩本是寻常。
但若游玩的花销,是从西市借来的,那可就太掉价了。
若是被人知晓,同僚们,还有同为新官的同窗们该如何看他?
“可是夫君,管家权不都已经交给叶妹妹了吗?”
苏照棠疑惑,“夫君昨日还说,要妾身好生歇息,怎么过了一夜就……”
出尔反尔,可不是君子所为。
陆洲白脸色僵了又僵,“那……”
苏照棠适时露出几分虚弱:“妾身行动不便,便是想为夫君分忧也难呢。叶妹妹出身高门,想来轻松就能解决此事。
对了,叶妹妹身边的仆从处置得如何了?”
她哪壶不开提哪壶,陆洲白脸色愈发难看。
此刻,他已然后悔昨天将话说得太绝,否则今天他完全把管家权还给棠儿,以棠儿的本事,他完全无需为这点亏空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