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从领命而去,云御南继续注视着远方。
不多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云舒然的身影出现在瞭望台的木质阶梯上。
“将军,你找我?”云舒然走到云御南身边,轻声问道。
云御南转过身,目光严肃地看着云舒然。
他的表情异常凝重,与平日里的幽默风趣判若两人。“我们得好好商议一下对策了。”
云舒然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她走到栏杆边,和云御南并肩而立,目光也投向远处的敌营。
云御南沉声说道:“东泽人跨越千里而来,粮草补给必定有限。就算有越国的帮助,他们也打不起持久战。我的想法是,拖。”
“确实是目前最合适的战术,”云舒然接着说:“交战的时候,主伤敌而非杀敌。这样可以更快地消耗敌军的资源和士气。”
云御南一愣,赞许地点点头。
云舒然脸上染上愁苦:“万一敌军全力进攻,想要一举吞并泉州呢?”
云御南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他轻轻拍了拍栏杆:“这正是我最担心的。”
云舒然走到栏杆前,跟云御南并肩站着。
“不过,根据我们的探子传回的消息,敌军似乎并不清楚你带了多少兵力来泉州。看来你之前的计策起效了。”
云御南揉了揉眉心:“接下来就得麻烦你了,务必要快。”
“好。”
云舒然郑重地点头,转身快步下了瞭望台。
云舒然快步走在泉州城的街道上,脚步匆匆。
街上行人稀少,偶有几个商贩叫卖的声音也显得有气无力。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整座城都在屏息以待。
转过一个街角,金玉布庄的招牌映入眼帘。
云舒然推开门,店内人声鼎沸,挤满了拿着针线的妇女。
她们或坐或站,手中的针线飞快穿梭。布料堆积如山,几乎将整个店铺淹没。
岚英正站在一堆布料上,指挥着伙计们搬运。
她的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脸颊因忙碌而泛红。
“小姐来了!”
岚英一眼看到云舒然,连忙跳下布堆,快步迎了上来。
店内的妇女们纷纷抬头,向云舒然问好。
“云大小姐。”
有人甚至站起身来行礼,手中的针线都顾不上放下。
云舒然微笑着点头回应。
“岚英,这些布料能做多少衣裳?”云舒然轻声问道。
岚英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快速计算了一下:“小姐,加上其他布庄运来的,大概能做一万件。这几天我们已经做了六千多件了。”
云舒然露出欣慰的笑容:“辛苦各位了。”
一位年长的妇人放下手中的针线,站起身来。
她的手指因长时间缝纫而有些发红:“我们没法上战场,也只能做这些了。”
其他妇女纷纷点头附和,有人甚至红了眼眶。
城内突然响起一阵尖锐的号角声,刺破了泉州城原本紧张的氛围。声音在耳膜上震颤,云舒然猛地抬起头。
黑云压城。
“敌人来了!”
“敌人杀过来了!”
惊恐的叫喊声此起彼伏。
金玉布庄内顿时乱作一团,针线散落的声音与妇女们慌乱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
云舒然眉头紧皱,她感受到周围人的恐惧几乎要化为实质。
她跳上桌子,提高声音喊道:“大家不要慌!”
她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眼中闪烁着泪光的惊恐脸庞:“敌人来了不假,但我们有城墙,有将士,更有你们这些巾帼英雄!”
“大战当前,我们不能自乱阵脚。”
云舒然的话语如同一剂强心针,注入每个人的心中。
原本惊慌失措的妇女们渐渐平静下来,眼中的恐惧被坚定取代。
“对!我们有城墙,有将士!”岚英高声附和,眼中闪烁着泪光。
云舒然跳下桌子,拍了拍岚英的肩膀:“继续做衣裳,我去看看情况。”
她快步冲出布庄,街道上已是一片混乱。
百姓们惊慌失措地四处奔逃,有人抱着孩子,有人拖着包袱,还有人拉着牲畜。
云舒然逆着人流前行,耳边充斥着哭喊声和脚步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灼的气息,仿佛整座城都在颤抖。
转过一个街角,她猛然停住脚步。
云御南正带领一队士兵快步向城墙方向行进,铠甲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她忽然想到什么,现在不能硬碰硬!
“云将军!”
云舒然快步追上去,拦在云御南面前。
云御南皱眉看着她:“云大小姐,快让开。本将要去会会这些狗贼!”
“不可!”云舒然伸开双臂,挡住云御南的去路,“现在不是出城的时候。”
云御南眉头紧锁,罕见地对云舒然动了怒。
“大战当前,你这是要做什么?”
云舒然将云御南拉到一边,压低声音:“将军,我们的兵力不足,现在出城迎战无异于自寻死路。”
云御南看着云舒然紧皱的眉头,忽而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以逸待劳?”
“正是!”
云御南沉默片刻,缓缓点头:“你说得有理。但本将总要到城墙上去坐镇,不然对方还以为我泉州无人。”
云舒然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将军不必亲自前往,我去就行。”
云御南疑惑地看着她,眉头微微挑起。
云舒然凑近云御南,压低声音说:“将军信我。”
城楼下,战鼓擂动,号角声声撕裂着空气。
东泽和越国的联军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如同张牙舞爪的怪兽,欲将泉州城吞噬。
尔朱亨身披玄铁重甲,端坐于高头大马上,眼神锐利如鹰隼,审视着城楼上的一切。
他身旁,杨威一身火红战袍,手握长枪,英姿飒爽,却透着一股子轻浮的躁动。
“泉州城,不过如此!尔朱将军,你看,这城墙上的守军稀稀拉拉,怕是早已吓破了胆!”杨威高声笑道,声音在空旷的战场上回荡。
强攻才是王道!
尔朱亨微微眯起眼睛,没有接话。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泉州城易守难攻,云御南虽年轻,但却是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怎会如此轻易示弱?
这里头,恐怕有诈。
城楼上蓦然出现一抹亮色。
一个女子,身着繁复华丽的衣裙,步履款款地走上城楼。
衣摆上的金丝银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如同盛开的牡丹,娇艳夺目。
“那是什么?”
杨威指着城楼上的人影,语气中充满了疑惑。
尔朱亨也愣住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大胆的女子,竟敢孤身一人出现在两军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