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她曾见过淳妃几次,那时淳妃还风华正茂,如今除了正常的岁月痕迹和衣服破些,倒也没什么变化。
如种菜的应该是庄嫔,而那个疯疯癫癫的,大概就是辰妃了。
她们对楚乐安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她只是一团空气,一个影子。
随着意识渐渐模糊,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形。
三个女人的身影在她视线中重叠、分离,最终化作一片模糊的色彩。
楚乐安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再次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夜幕低垂,泉州城外的联军大营篝火点点,士兵们低沉的交谈声和马匹的嘶鸣。
东泽军首领尔朱亨站在帐篷中央,他身着黑色铠甲,金属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
他的手指在粗糙的地图上移动:“杨将军,我们不能轻视泉州守军。”
“据可靠情报,近日有一支不知人数的精锐部队进入了城中。泉州城高墙厚,地形险要,强攻必定损失惨重。”
烛火摇曳,映照出两人紧绷的面容,空气中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火药味。
越军首领杨威站在尔朱亨对面,他一身腱子肉,脸上的刀疤从眼角横至下巴,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
杨威不屑地冷笑一声,声音如同砂纸摩擦:“赵将军,你未免太过谨慎了。我军兵力是泉州守军的三倍有余,何惧之有?再说了,我们已经被洪水耽搁了好几天,再拖下去,只怕会让敌军有喘息之机。”
尔朱亨语气沉重:“杨将军,我并非畏首畏尾。若是贸然行动,导致损失惨重,恐怕两国都难以承受这个后果。”
杨威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赵将军,战机转瞬即逝,你未免太过杞人忧天了。泉州守军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我军锐士如云,只需一鼓作气,便可攻破城池。到时候,你我二人都将名垂青史,受万民敬仰!”
尔朱亨看着杨威眼中闪烁的狂热光芒,心中暗叹一声。
“杨将军,我建议我们分兵包抄,或者采取围困消耗的战术。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保存我军实力,同时也能逐步瓦解敌军士气。”尔朱亨耐心地解释道。
杨威猛地拍案而起,怒目圆睁:“赵将军,我们上次就是按照你的战术,同时进攻正门与南门,才吃了败仗!”
“我军众,敌军寡。集中力量,专攻一点,铁定能踏平泉州。”
尔朱亨也站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敌军一定也会想到这一点,若在城门前一片埋下炸药,我军再全都涌上去,岂不白白送死!”
帐内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双方谁也不让。
“报!两位将军,城中似乎有异动,疑是在调兵遣将。”
一个东泽军斥候匆匆跑进大帐,单膝跪地。
尔朱亨和杨威对视一眼,暂时按下争执。
尔朱亨沉声道:“看来我们都需要更多的情报。不如各自派出探子,再次侦查泉州城的情况如何?”
杨威冷哼一声,勉强点头同意:“也好,等探子回报后,我们再做定夺。”
两人各自召来心腹,低声交代了几句。
很快,两支探子队伍悄然离开大营,消失在夜色中。
探子们离开不久,主帅营帐外忽然传来了叫骂声。
东泽军和越军的士兵不知因何起了争执,很快演变成了大规模斗殴。
喊杀声、兵器碰撞声此起彼伏,整个大营陷入一片混乱。
尔朱亨和杨威闻讯赶来,看到眼前的场景,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住手!都给我住手!”尔朱亨怒吼道,声音如雷贯耳。
杨威也厉声呵斥:“放肆!谁敢再动,军法从事!”
在两位统帅的怒喝下,混战的士兵们渐渐停了下来。
尔朱亨和杨威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忧虑。
这场突如其来的内讧,无疑会严重影响军心士气。
泉州城内的训练场上人声鼎沸。
云御南站在高台上,目光如炬,扫视着眼前高矮落差很大的新兵。
“安静!”云御南一声令下,场上顿时鸦雀无声。
新兵们年龄参差不齐,有白发苍苍的老者,也有稚嫩青涩的少年。
他们努力挺直腰板,却难掩动作的生涩。
云御南眉头微皱,沉声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敌军随时可能攻城,我们没有时间慢慢来。”
他大步走下高台,来到队伍前方。“看好了,我给你们演示一遍。”
云御南目视前方,每一个动作都干脆利落,充满了军人的气势。
新兵们屏息凝神,努力模仿。
年过五十的老者,双腿微微颤抖,咬紧牙关坚持着。
云御南注意到了老者的异常,走到他面前,语气稍缓:“老丈,您年纪大了,不必勉强。”
老者倔强地摇头:“将军,我虽然老了,但还能为泉州出一份力。”
云御南点点头,出手帮他调整了姿势。
云御南继续巡视,目光落在一个年轻人身上,走到他面前,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伸手扶正了他的肩膀。
“挺胸,双肩要平,不可耸肩。”
云御南带着浓浓的担忧,走到训练场的另一边。
云舒然站在射箭场上,双脚微微分开,稳稳扎根于地面。
她深吸一口气,闻到空气中淡淡的草木清香。耳边传来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远处隐约有士兵操练的喊声。
她缓缓抬起长弓,感受到弓弦在指尖的张力。眯起一只眼睛,瞄准远处的靶心。
阳光洒在靶子上,让红色的靶心格外醒目。
云舒然屏住呼吸,手指轻轻松开。
箭矢破空而出,发出尖锐的呼啸声。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箭矢的轨迹,只见它笔直飞向目标。
“嗖”的一声,箭矢精准地刺入靶心,箭尾还在微微颤动。
云舒然放下长弓,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她走上前去,伸手触摸箭杆,感受到木质箭杆的光滑质感和箭簇入靶时的震动余韵。
云御南走到云舒然身边,目光在靶心上的箭矢和云舒然之间来回扫视,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微笑。
“不错啊,比在京城时候可是有长进啊。”云御南的声音中带着惊喜,“看来还是泉州的风水养人。”
云舒然转过身,迎上云御南的目光。她的脸颊因为刚才的运动而微微泛红。
她轻轻喘息着,调整呼吸,然后开口道:“来到泉州之后,我不敢不练。”
云舒然伸手拂过长弓光滑的表面,在福洞中出来之后,她深刻地认识到有一副好的体魄是多么重要。
云御南让她继续,独自往前走。
不远处,沈卿尘正在尝试一套复杂的剑法。他的动作看似流畅,但细心观察就能发现,他的手臂在微微颤抖。
云御南走过来,沉声道:“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不要勉强。”
沈卿尘停下动作,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苦笑道:“将军,我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现在泉州危在旦夕,我不能再闲着了。”
云御南看着沈卿尘坚毅的眼神,沉默片刻,点点头。
云御南缓步登上瞭望台的木质阶梯,每一步都沉重而坚定。
他的靴子踩在木板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与远处隐约传来的操练声交织在一起。
站在高处,云御南的目光首先扫过训练场。
新兵们正在笨拙地挥舞着武器,动作杂乱无章。
他转身面向城外,双手扶在瞭望台的栏杆上。
远处,联军的大营如同一片乌云压境。旌旗招展,战鼓隆隆,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云御南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他的目光在城内外来回扫视,洪水已经退了,留下一洼一洼的零星积水,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一滴汗水从他的额头滑落,顺着脸颊流下。
云御南抬手擦了擦,心头的重担却无法抹去。
他闭上眼睛,难啊。
他睁开眼,转身对身旁的随从低声吩咐道:“去把云大小姐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