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的本来之色。
今日入府后,他在主道旁的丛中发现了这块玉,一时喜出望外。
这是故人之物。
纵有多年未见,他也还是认得。
过去,大魏使团那些有头有脸的人中,他也只与这位故人投缘。当年,听闻故人是个闲赋在野的隐客,他心中还遗憾了许久,那样卓然的谈吐与风采,就应该站在庙堂之巅,济天下苍生。
自从见到故人后,他就希望身边能有这样一个亲人,或兄长,或挚友。他记得,使团离开高句丽那日,自己立在城楼下竟有些怅然失落。
不过,故人四处游历,应该还能再来王城。
他这样想。
可最终,故人再未来过。
他原以为此生再不会相见,但就在五日前,忽然收到了一封密信——故人已至王城,想要见他。
自从两年前故人死讯传来,王庭中也是众说纷纭。大魏传言,说他忤逆不孝,傲世轻物,倚仗安国公军中威势,屡次让和景帝难堪。更有甚者,揪出前尘往事,说他道貌岸然,利用父皇与崔氏,再与慕容氏联姻,铺就登顶大道,实乃假清高,真算谋。
无论世人如何评说,高罗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哪怕故人真的会变,也要见一面,弄清他变为何样,因何而变。
若这枚玉佩是真,既然出现在了公主府,那他定然已经来了。
思索间,屋顶飘下一层枯枝,案上烛火飞快晃动。高罗警觉偏首,见一片叶被银针钉在屏风上。
翻过叶的背面,就着烛光,几个镂空字迹露了出来——公主府。
“殿下——”
长史在堂外禀告,“公主知您睡眠不佳,特意为您收拾了间舒服的客房,想请您过去瞧瞧。”
高罗把叶扔进火盆,转身出了书堂。
此时,云静正斜倚在窗边,孤寂无望地看着天边皎月。
冰仙风依旧没有找到。
眼下,她只能自己闯了。
她知道,膳桌上的言辞虽然引起了高罗注意,但也招致了明昭公主猜疑。大概是因为自己太冒头,与公主想象中的模样大相径庭吧。
一旦谈及故国,她就无法抑制猛然涌上来的心绪,想念、仇恨、苦楚、哀思......七情六欲全都交织在一起,透进心,融入骨。
也许故人故土早已忘记了自己。
可自己想忘,却怎么也忘不掉。
宁静的廊中,偶尔有人走过,脚步声阵阵清晰。
她下意识往林后长廊望了眼,隐约看见一侍卫领着一人匆匆走过。
只这一眼,一种刻骨铭心的熟悉感扑面而来。
虽有玄披的兜帽挡着脸,但他的身形、走路的姿态,还有那股飘然而过的气息,让她笃定觉出那就是他。
云静发疯般追了上去。
廊中已空无一人,她又跑至尽头,却被转角处的侍卫拦住:“文川王殿下在此处休息,公主有令,任何人不得惊扰!”
窗内耀动的烛光,彻底搅乱了云静的心。侍卫说的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进去看看。
她只想知道是不是他。
云静用力掰开侍卫的手,不顾一切往里闯。
“噌——”
侍卫猛地拔剑指向她心口,“深夜硬闯殿下寝居是何用心!没想到明昭公主府里的人竟也如此不懂规矩!再不走,我就杀了你!”
丹蓉慌忙跑来把云静扶起,快步带她回去:“您又出现幻觉了吗?这一路,您有好几次都认错了人。一定不是他,如果他知道您在这里,怎能不来与您见面呢!”
是,如果他心里还有她,还想着她,即便走到天涯尽头都会寻到她。
云静失魂般被丹蓉扶回暖阁,沐浴洗漱,一切如常,躺在榻上却辗转难眠。
她好恨他,恨他把自己从身边推开,恨他说了如此绝情的话。他曾说过对她爱之入骨,却连一个重逢之约都不肯给她。
两年,杳无音信。
可她一直坚信有朝一日能再相见。
心中若没有此念,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支撑多久。
这两年,她也无数次遇到他,在心里想,在梦里念,忆他怀里的温度,和那抹清淡的乌沉。
但又不敢深忆,每每想起,与他在一起的那些欢愉就如一场绝美幻境,将人引入,却再也不想离开,不得不回到现实时,痛苦就无以加复。
因为她一直是清醒的,现实和幻象能辨得清。
而今晚见到的那个身影无比真实。
她的夫君,她的枕边人,呼吸心跳早已融为一体,她又怎会感应不到。
三更将至,窗外安静极了。
丹蓉在对面短榻上睡得正香。
云静轻手轻脚起身,披上外裳,悄悄出了门。
沿廊下走至那间客室,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