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极少自称“臣妾”。可今日求他时,却是如此卑微。
元珩心疼地将她扶起。
他已想不到还有何言语能诉尽深情,蓦地拥她入怀,吻上她的唇。
忽有一滴滚烫,混入云静满脸冰冷的泪中。
她知道,他落泪了。
他眼中的莹动月华,终于化成一溪悲* 伤,缓缓而出。
昨日他们还在这山水间谈古论今,今日就要面对生死别离。
她与他成亲才不过三载。
还没有等来想要的静好岁月。
还没有等来遍游天下的自在悠闲。
甚至还没有等来他们的小殿下。
她好想再回到大婚那晚,移开团扇,看见他俊朗的脸,怦然心动的那一刻。
她好想回到栏杆折断那一日,虽怨怪他府中失察,害自己险些落水,但却仍记他救起她那一刻,星眸中那抹真切悲悯就是他最纯粹的底色。
她甚至想起,与他在长觉寺初见,那一曲旷远浑厚的《南风歌》,弹出了她许久未听到的遒劲风雅,冥冥中有声音告诉她,这就是她向往的气韵与锋芒。
那次还不是初见。
初见,是她回京的路上,他闯入马车,就如一不小心闯入她的心门,注定是繁花尘世,余生相伴。
缠绵的吻中,她感到一阵彻骨,那是对他的爱意,已然透进心扉。若要斩断,须连根拔起,骨血尽无。
她分开唇质问他:“你说过的,要把我牢牢绑在身边。你还说过,此生不悔做出的任何一个选择,包括娶我。今日你我分别,你难道不怕日后会后悔么?”
元珩眼里的温柔,忽然变为一股狠绝,“我此生最后悔的事,就是娶了你!”
他后悔生出那一念野心。
他后悔没有拒绝婚事。
他后悔让她踏入自己险意频繁的一生。
云静一怔,看着他在不停发抖,盯着他决然的双目,百骸在顷刻间坍塌。
“走吧。”他低声说。
她再一次扑进他的怀里,死死抱着他,无声流泪。
元珩没有伸手去搂她,极度的克制全都化成清泪,如泉瀑喷涌而出。
他再一次说:“走吧。”
羽舟抹了把泪,和丹蓉一起试图把云静从元珩怀里拔出,“姐姐快走吧,趁下一拨杀手还没到,现下走刚刚好。”
向无夜驾着马车已至门前。
云静用力攀着元珩肩颈,许久未松手。
离别,只有在知晓下一次重逢之时,才不那么撕心裂肺。
而此次一别,像是无期无尽,就连是生是死都茫然不知。
羽舟不忍再拉云静,无奈松开了手。
静谧的山中,忽然听得元珩大喊一声:“走啊!”
这次,他狠心把她从怀里推开了。
自娶了她,他从未对她狠心过,一次都没有。
羽舟和丹蓉飞快把云静抬上马车。
向无夜拎起缰绳,临行前,望了眼元珩。
他静静跪在那里,没抬一下头,像是隔绝了马车里的痛哭声。
默了片刻,向无夜猛地摘下面具,丢向空中,断然抖缰,响亮的骏马嘶鸣在人心上重重划下一道伤痕。
云静探出窗,想再看一眼他。
泪眼朦胧中,她仿佛看见他站了起来,快步走至阶下,在呼啸的风中久立不动。
风卷尘土湮没在林间,渐渐的,她什么都看不见了。
连同他眉间动人山水,日月星辰......
一道纯净月华洒下山间,茂翠层叠之中隐约透出阁楼里的点点烛光。
那块题为“无世山居”的匾额之下,一具具死尸凌乱躺着,脖颈上的鱼鳞纹绣,已在鲜血的浸没中黯淡无痕。
送走云静,元珩回了暖阁,独自坐在榻上,几缕凌乱的发丝被血汗黏在额角,点点殷红顺着月白衣摆不驻滴下。
他伸手拭去嘴角边的鲜血,幽幽烛火被如炬星目掩去光泽。
阁门轻轻被推开,虚真缓缓而入:“照殿下吩咐,老衲已把云华寺的僧侣都遣走了。”他施了个佛礼,“殿下不忍寺中人受牵连,危难之机还能心系黎庶,老衲感佩!”
元珩问:“有件事一直想问大师,景明寺坍塌时,有人把我从火中推了出去,那个人,是您么?”
虚真不假思索:“倘若在以前,老衲定会说‘是如何,不是又如何’,救人一命,胜似无量寿佛。而今,与殿下相识已久,老衲便诚心说一句‘是’。”他语重心长道,“所以殿下打算如何?当真要弃一切而去吗?老衲也不愿当初白白把你救下。”
元珩轻轻一叹:“事到如今,我别无他择。”他抬眼望向虚真,“经文上说,古来圣人君子都能抛却一切私念,做到无我。可我却做不到。曾一度以为自己可以,但有了她......这份情,我放不掉。”
虚真淡淡一语:“殿下是人,不是神,生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