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心,听不进祖父半点劝阻,最终谋权篡位误入歧途。好在陛下与崔相知悉其中缘由,并未株连祖父,我才能有机会跟着殿下。”
元珩眼中泛出惆意,“你可是许太傅的嫡孙,本该大有作为,跟着我委屈你了。”
“殿下此言,乐安听着不舒服!”许征耿爽直言,“能捡回一条命已是老天开眼,再说我统领皇子府兵,可是求之不得的荣耀,不能说委屈!”
或许,人本性之不同就在于此,同是劫后余生,有人成仇,有人却念恩。
元珩回想起舅舅生前说与他的侯府旧事,不自觉冷冷一笑,“父皇未因许氏乱政而株连你,却因外祖父直言不讳而节制崔氏。人心,就是这么捉摸不透。”
“要是人心都那么易被猜透,人与人之间定是无趣至极。”许征满眼清亮,“我的想法一向简单,不管他人如何,对得起自己本心便可。”
一溪温热在元珩心中淌过,星眸在昏暗雨夜中明亮如光,“人这一生,注定要在拥有与失去中前行。但有几人能真正做* 到无惧过往,坚守本心。若许太傅和令尊大人还在世,知你能有所境悟,心中必定无限宽慰。”
许征面色开朗,一展挺拔腰背,眼中神色坚定:“路如何走,我自己决定。”
雨未停,地上汇聚的小股水流向低洼之地涌去。窗前烛光在水流的映衬下摇曳灵动,片片闪亮斑驳与两个俊朗面庞为这萧条雨夜增添了一份鲜活。
林衿忽从雨中跑来,交给元珩一封信,“这是羽舟暗中托徐州的死士送来的。”
信上简单几句想告诉元珩,她与向无夜还藏在济州山中,暂时安全。另,有济州故人险中投奔。
谈及济州故人,能想到的就只有李沣了。
他没死?
若真如此,这便是多日来最令人欣慰的消息了。
元珩吩咐林衿:“给羽舟捎信,天倾门已被推至风口浪尖,向无夜无论如何都不能现身!”
今日在崔府,魏帝悲恸,斥责廷尉寺查案不力,王宥堂官降一级,罚两年俸禄。狄颢被杀,都官诸事仍未理清,当下便命元珩和御史台彻查此案。
从崔府出来后,裴旸就下令搜捕天倾门会中人,被元珩阻止:“小裴大人这是要吓跑凶手么?”
裴旸驳道:“所有证据皆指向天倾门,应立刻拘捕审问凶手下落。”
元珩道:“凶手尚在暗处,若我们行动被其知晓,岂不是白费功夫!”
“那就全数清剿。”裴旸云淡风轻,“反正是诛九族的大罪,杀了,一个不留也无妨。”
元珩目光灼烫:“任何一人都可以乔装打扮戴上面具杀人,我们绝不能误杀无辜,却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裴旸斜睨了他一眼,“裴某怎么觉得殿下在有意维护天倾门呢?”
元珩冷哼:“你若非要如此,本王也不拦着,到最后断错了案,在父皇面前找难堪时,别怪本王没提醒过你!”
这是崔文敬遇刺后的第三日了,没有朝臣再遇险,凶手也未出现,这行刺看来就是奔着崔文敬所去。
元珩把羽舟的信扔进炉火,不经意抬头,仿佛看见天幕尽头有一只巨大的手掌,在悄悄吞噬一切。
赵王府。
蓝珞璃坐在花园凉亭,正逗玩笼子里的两只芙蓉鸟,一侍婢装扮的女子低唤了声姑娘:“此次连环凶杀案是秦王殿下所为吗?这么大的动作,为何他不与您商量,连知会一声都没有!”
蓝珞璃哼道:“除了他还能有谁!不过这招可真够蠢的,原本还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下算是彻底把自己搭进去了!陛下调门下侍中冯瑞履继任尚书令,四姓世家又没捞着。尤其是左仆射王臻,这会儿估摸要气吐血了。”
侍女担心道:“姑娘不为秦王殿下想想办法吗?他一失势,定会连累我们。”
赤彤色的芙蓉鸟像在躲避蓝珞璃的喂食,在笼中乱飞。
“自十岁起,殿下就把我养在身边,赐我生存之道,我理应感激他,但他也利用了我,控制了我,想把我推给谁就推给谁,我从来不曾有一日做自己,他根本不值得我孤注一掷,眼下正是逃离的好时机。”
不知怎的,那芙蓉鸟死活不肯吃她喂的食,她也干脆不喂了,推开门,把鸟放了出去。
侍女说:“属下看得出来,赵王对柏萱无情,对姑娘才是一片真心。”
蓝珞璃摇摇头,“这个世上最不值钱的东西就是感情,可惜赵王还不懂。”她又问,“看好柏萱了吗?”
侍女应道:“手脚都用铁链镣着,一日三餐照常,死不了。但她若敢乱跑乱嚼舌根,伺候她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