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迟与早的差别。”云静盈眸一眨,闪出一派憧憬,“我还想去徐州,看看殿下的无世山居。林衿他们总说别苑胜过世外仙境,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样子?”
“那自然是天涯尽头,无世之界,阿姊去了便知。”羽舟唇角一弯,“京师王府里有满院的白梅,但在别苑,那白梅满山都是。”
云静目中闪烁着向往神色,对羽舟说:“妹妹踏过万疆之土,也许那满山白梅,在你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她轻笑几声,“近来让你住在府里虽安妥,但还是怕把你给闷坏了。”
羽舟望着窗外冬色,瞳眸溢出一缕牵念,“与先前我追他赶的日子相比,也确实有些闷了。”
云静一下就听出“我追他赶”是何意,小心问:“向掌门给你送过信么?也不知他藏身何处?”
羽舟摇头,“他虽嘴上对殿下千百万个不屑,但改不了骨子里的义薄云天。我猜他可能怕给殿下再惹麻烦,藏在了一般人找不到的地方,连万分之一暴露行踪的可能性都不愿有。也许,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几次相见匆匆,云静也看出向无夜对羽舟的情意,就是不知羽舟自己如何想,趁机问她:“我瞧妹妹也到了嫁人的年纪,心里可有意中人?”
一抹淡红飞过羽舟颊边,言语顿时支吾起来:“我......一个人自在久了,若要立时嫁人,还有些不习惯呢。”
云静挑眉,“看来已心有所属?”
羽舟略显紧张地低头,“没......没有。”
云静不由一笑。没想到往日英勇飒然的侠女,提及感情竟也这般羞涩。她没有追问下去,只说:“愿妹妹能找一个神仙眷侣,与你携手江湖,四海为家。”
羽舟一听,有些坐不住,红着脸跑出去了。
临近年终,依惯例,魏帝每年都会在宫中宴请朝臣。不管江东州县有灾与否,群臣廷宴上珍馐依旧,歌舞升平。
因元珩不在,云静无法入宗亲座席,便跟着其他贵眷坐在女席。
宫宴菜肴虽繁盛,但味道每回都是一个样,令人腻味得很。一众贵女聚在一处,相聊的话题来回就那么些——谁家又添了男丁,谁家宠妾灭妻,谁家女公子又高嫁了,谁家眼瞧着就要落败......
云静听着无聊,得了个空档,悄悄溜去了殿西的花园。
寒冬里,也没人愿意来这清冷的园子,因也没多挂一个灯笼,不过松柏倒是葱郁,参天的枝干紧挨一起,犹如宽肩阔臂,像是自然挡住了烈风侵袭。
丹蓉喜欢花团锦簇之地,悄声嫌道:“婢子觉着,宫里园子的景致还不如咱们府上的好,一进冬日就光秃秃的。”
云静未答,只是浅淡一笑。
像平城这样的严冬,哪还会有什么艳丽花草,她反倒觉得这苍柏看上去朴实无华,但却几十年坚韧如一日,不曾凋敝。
头顶的粗老枝子在蓬勃交错。不知为何,这样的老骥伏枥,让云静不禁吟出一句诗:“猛志逸四海,骞翮思远翥。”
身后忽然响起一个男子声音:“越王妃真是女中英杰,万物凋零的冬夜,却还能激发出如此豪情。”
云静一惊,回头就见紫色袍摆缓缓从树后露出。
裴旸拢了拢绒氅前襟,望着冰冻无息的池水,淡淡道:“人人都愿去五柳先生笔下的归园田居走一遭,却没想过他忆起年少之时,也是意气风发。巧了,裴某也想到了五柳先生的这首词,但却是下一句——‘荏苒岁月颓,此心稍已去’。”
此处路窄,他就站在前方,云静想后退而逃,但她正站在池边一块岩石上,再退一步就会迈入冰河,只能颔首敷衍:“外面太冷,臣妾要回去了。”说罢便要前行,想着他能偏身让出地方。
裴旸却站在原地不动。
再走就要撞上了。
云静不得不放慢脚步。
两人挨得甚近,无奈,只能重新退到岩石上,冷言:“大人竟敢无故阻挡臣妾!”
“裴某只是想听听,王妃为何会想起这句诗?”
云静侧身不与他对视:“我虽不是男儿身,但从来向往志存高远、振翅展飞的境界。裴大人今在壮年,不该怅叹岁月颓丧、吾心已去。”
裴旸轻笑几声,直说此言有理,“颓丧确实不至于,裴某如今也只算得上‘值欢无复娱,每每多忧虑’了。”他调转视线,望向云静,“看来,王妃心悦的是光风霁月的洒落男儿。”
云静道:“大人想什么便是什么吧,臣妾既已出嫁,心悦的那便只有越王殿下一人。”
远处飘渺的光点散在裴旸眸中,叹了口气,“其实无关心悦与否,只怪命运弄人。”
他从衣襟里掏出一块花橙色帕子,“几年前,王妃有样东西落在了裴某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