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张较长,他小心将手臂探出浴桶外,生怕打湿了自己的经典之作,“这应该是我弱冠礼时写过的那篇,后来就把它卷在一堆弃灰里,居然被你找出来了!”
云静歪头靠上他的鬓额,与他一同欣赏起来。
满篇都是端正隽秀、规中见逸的字迹,她指尖轻划过字里行间,用心品鉴:“你看这句‘故君子不动而敬,不言而信’,运笔自在,有节制却不拘谨,敬、信二字的骨架堪称无暇。”她用无限爱慕的语气赞叹,“到底是怎样的根骨,才能挥洒出如此华章!”
元珩双目不离,逐行逐句而过,往日酷爱习字,花时日精工雕技的情景历历在目:“幼时不懂中庸之道,长大后墨书于纸,才悟见于心,也处处规劝着自己。那些年,也真是有闲时去磨自己的心性。”
云静忽然不高兴地娇嗔:“都说越王殿下此篇写得最好,别家女子都能求得墨宝临摹,我自己却没有,回头你给我写一篇吧!”
元珩眉心微蹙,“什么别家女子,你又在听谁胡言?”
云静拉着脸,“我是不晓得,殿下给多少仰慕你的女子赠了墨宝。”
元珩心犯嘀咕,认真解释:“我极少给不相干之人赐字,八成是谁捡了些我不要的习作,要么就是伪造了我的笔迹......”
云静不听解释,“那你专门给我写一篇,此事就一笔勾销!”
她傲娇的表情,忽然让元珩生出一丝想故意气气她的念头,便将面色转冷道:“篇幅太长,我如今朝事繁忙,怕是没工夫写了,想要别的什么字,倒是可以掂量掂量。”
云静急了,“不行,我就要《中庸》,整篇的,一个字都不能落!”
元珩强忍笑意,抿了抿嘴,轻弹手里纸张,正经道:“父皇还收着一篇我写的《中庸》,这篇比那篇写得还好,旁人我可没敢说。不然,就把这篇给你吧。”
云静居然信了,挑眉问道:“真的?”
元珩强抑住笑,“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云静旋即拿起拖在地上的页尾,指了指结篇后的空白处,“这篇没落款,不作数,要不你现在落?”说着捡起托盘上的笔,塞到元珩手里。
元珩忍不住朗笑,握笔调匀了墨,工整考究地落上大名,而后抬起头,交差般轻松问:“这下可否?”
云静忽闪才思泉涌的明目:“还要盖印呢!”说罢,走到衣桁前,四处扒拉他的衣裳,翻找贴身私印。
元珩望着云静的背影,千丝万缕的情愫交汇在心头。
她让他写,他又怎会不答应呢。
他恨不能应下她全部所求。
云静翻了片刻,拿着两枚印章走来,满脸严谨认真:“既是难得的藏品,需要落上你的亲王大印才作数!”
元珩只得从命,对着印呵了口气,重重地将镌有名和爵位的双印落了上去,边落边故作窘状摇头,“唉,在浴桶里给别人落印,平生还是头一回,不知这篇佳作能否值万金。”
云静满足地拿起墨宝,刚要收起,突然被他猛地往浴桶中一拽。
她反应极快,另一只手忽地抓住了浴桶边缘。
那篇字也跟着飘然而落,有一半都泡在了水里。
云静不由惊呼了声“呀”,嗖的一下将纸从水里抽出。可为时已晚,沾了水的字迹,慢慢晕染模糊了起来。
她捧着湿纸,不知所措,疼惜得要命。但忽一转念,闪动灵眸望着元珩高兴道:“天意如此啊!殿下只能再给我写一篇了!”
元珩趁机怪怨:“你故意的?”
“谁故意的!都赖你……”
她娇嗔的话音未落,他已从水中站起,环过她的腰,吻住了她的唇。
云静紧紧抱上他的肩颈,回应着他的炽烈。
不知为何,他的吻百感交集。她掌心扶在他胸前,蓬勃的心脉牵动她的意志,迷失在他深情交织的网中,不愿清醒。
他也感觉到她奔涌的情动,那份克制在即将溃散之时,将唇缓缓分开。
“你还没告诉我你要去济州。”她声音温蜷柔曼。
他抚着她的脸庞,蹭过鼻尖,“好几次想去告诉你,但怕一见到你,我就不想去了。”
一丝雾气蒙了她的眼,“必须要去么?”
“既已生疑,不亲自去看看,我放心不下。”他说。
她不舍。
别说两三个月。
就是三日不见,都不舍。
但怎能为了一己私情,忽视他心中之志。
只是独自在京等他回来的日子太难熬,“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那边是何情形现下还不知,若有灾祸,你还要跟着一起受苦。”他凝睇着她的眸,“我要你平安无事。”
她也不愿为他凭添麻烦,只温情浅笑,“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