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接一杯不停。
直到六七杯下肚,她才觉出不对。
烫意渐渐浮上面颊,血聚在额鬓,脑中开始冗胀。元珩说了什么话,她完全听不清,眼前膳食也变得模糊,筷子也不知该往哪儿夹。
她试着起身,但挪开膝盖的一瞬,整个人却失了重,身子一横,倒在他怀里。
忽来的空吊感让她迫切想要找到支撑,双手胡乱扒上他的肩颈,紧紧贴在他胸前。
元珩托住她的腰,静静看着她想挣扎又无力动弹的身体,束手无策。
不,是心慌意乱。
纱衣轻搭在曼妙曲线上,透出的光滑后脊未有多余衣物,清晰可见孤零零一条里衣缎带,悬浮在上岌岌可危。
修长的腿微曲,压过敞开的衣摆,白如莹雪。小巧的嫩足露在外面,染指的水红像樱瓣点缀其上。
万籁俱寂的夜,只有他一人知道,有份抑制不住的蠢蠢欲动在肆意张狂。
从前在徐州,有些隐士看上去高洁无争,实则背地早投靠了世家,偶尔会使出下作的手段来围猎,迫他归顺于一党。
他自认无心无情,那些送上门的女子,在眼里连庸脂俗粉都算不上。
可今夜,是他第一次对美人的投怀送抱无力抵抗。
但乘人之危不是君子所为。
她说得对,情与欲应分辨清明。只是他还不确定她对他是否有情,若无情,怎能生欲。
他抚上她红嫩的小脸轻唤:“沛梵?”
怀里静默了须臾,传来慵懒的一声回应:“……嗯?”
他触了触她的眼尾,“如果……如果当初你没有和裴家定亲,若换成我去国公府提亲,你会嫁给我吗?”
她摇摇头说不会,“父亲从来就没打算让我嫁入皇家。”
他又问:“父皇赐婚那日,如果裴旸当廷抗旨呢?”
她沉默了片刻,往他怀里蹭了蹭,只说:“没有如果。”
模棱两可的回答,令他心生失落,“嫁给我,你后悔吗?”
她没提后悔与否,“父亲只想让我过安稳日子,无生死之忧,与夫君琴瑟和鸣,繁衍后嗣,养正育人,可我好像半点都没做到。”
他的心揪动了一下,眼底清波涌动:“我也想让你安稳,也想让你自在无忧。”
“可你把我禁足了……”
她把连日来的委屈都倒在这句话里,听着叫人心疼。
他何尝不知她收留那胡姬是为了自己,只是急切想知道她的心是否已全给了他。
只是想看见她为他自私而已。
不多时,她睡着了。
靠在他怀里。
他抱她进了内室,把人放在榻上,盖好被,对着她熟睡的恬静之容望了许久,转身离去。
一路寂然走回永晖堂,院中清风吹散身上的燥意,却吹不散心里那团火热。
许征为他披上披风,“殿下怎么不在王妃那儿歇着?”
元珩不语,只是举目望向寥寥天星,点点光耀掉落在他眸中,像在荒凉无色的贫瘠之地上燃起连片绚丽……
翌日晨,云静一醒来,就听丹蓉来报——殿下已下令解了王妃禁足。
她回想了下昨夜,后来发生何事全然不知,便问了句:“殿下还说什么了?”
丹蓉说没了。
云静一刻都不耽搁,立刻起身更衣。
丹蓉见她急惶惶的样子,问道:“您去哪儿?”
“去涴凝轩。”
“啊?”丹蓉惊道,“您找她做什么?好不容易解了禁足,婢子陪您去撷英斋看看啊。”
云静不说为什么,只命她动作快些。
到了涴凝轩,那胡姬仍好好地住着。
云静不赘言,开口便道:“你带我去趟楚王府。”
胡姬一惊,忙提笔,“妾不认得楚王府。”
“不认得?”云静疑惑,“你不是从那儿来的吗?”
胡姬摇头,急着用手比划,又在纸上写:“悦园。”
丹蓉恍然大悟:“她的意思是,自己住在悦园这个地方,从来没去过王府。”
云静已大致猜到“住在悦园”是什么意思,那里应该豢养了不止一位像这样的女子。
她仍坚决道:“那就带我去。如果你答应,我可以放你走,之后去哪里随你,这药以后也不必吃了。”
胡姬似是不相信,瞪大异瞳看着云静。
云静笑笑,“我都跟你勇闯虎穴了,还有什么不相信的。”
胡姬满脸感激,先是给她行了跪礼,而后翻出一身粟特服饰,要把云静化妆成异族女,再用面纱蒙上脸,悄无声息混进去。
丹蓉为她装扮好,忍不住担心害怕:“您非要这么冒险吗?可以让殿下来解决嘛,或者派个下人去也成啊。”
“殿下人在前朝,自有前朝的处事之道。”云静围好面纱,“这种暗地里的妇人手段,也当用非常手段待之。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