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弄出一点声响。
即将面对她时,也不知膝盖触碰到了什么布料,一叠棉被铺天盖砸了下来……
次日,云静再睁眼时,元珩已离开公务去了。
身边的棉被仍旧整齐地叠着。
丹蓉伺候她梳妆,告诉她:“殿下走时留了话,怕您恋家,允准您在国公府多住几日。若是言夫人和四姑娘招您烦,您就把十公主接来一起住,不必急着回王府。”
“什么叫不必急着回王府?”云静愣了下。
“婢子哪揣摩得透殿下心思!”丹蓉又压低声道:“殿下说这番话时,脸色不大好看呢。”
云静霎时困惑起来。
因为关心他,她昨夜特意把他从地上请到榻上,他睡地板的时候也没看出不高兴呀,怎的无缘无故说变脸就变脸呢。
“今晨是有什么事惹殿下不快了吗?”她问。
丹蓉紧着摇头说没有:“不过婢子觉得您大可不必把殿下的话放在心上,您要真想回王府,也没人敢拦着不是!”
就像一盆莫名其妙的雾水,突然泼在云静头上。
她狠下心暗念:不让回,我偏回!
而且,她把怀玲也接到了王府,收拾出一间素雅小院给她住,就在颐宸苑旁边,与她整日待在一起。
这几日,元珩确实不怎么理云静,只要回府就去看看怀玲,要是她与云静在一处,就命邢总管送些稀有的衣裳玩物过去。
但不露面。
云静也淡定得很,不肯低头奉迎。
又这么僵了起来。
一直到了除夕前时。
因年关宫内外繁忙之故,怀玲和亲之事也一直悬而未决。
平城腊月的彻骨之寒,如同冬夜一般漫长,却封不住皇宫去岁迎新的热闹。除夕宫宴眨眼就至,皇家宗室和中枢重臣齐聚金华堂,等待宫宴开席。
嵇汧站在崔文敬和王臻之间,满脸喜气洋洋,慢悠悠捋着下颌须,先对身边的王臻道:“前些时日,王勋大人被那些庶族官员状告,因而获罪,确实令左仆射虚惊一场,大人今后不可不防啊。”
王臻收起往日的和悦面色,不屑地冷哼:“敢在我王氏头上动刀斧,也不怕刀还没举起,反断了自己手脚!”说完,抖了抖衣袖,一脸傲慢不作声了。
嵇汧无视般呵呵一笑,又向另一边的崔文敬拱手,“世家之中,可是有好些人羡慕尚书令大人您呢。”
崔文敬挂着一丝无波澜的笑意,好奇等他说下去。
嵇汧道:“当年,令尊崔相离开朝堂,朝野上下都视之为憾事,可如今看来,倒不失为一件好事。就眼下而言,四姓世家之中,也就只有崔氏能睡个安稳觉了。”
自卢氏动荡以来,郑、王两家也时不时鸡飞狗跳,这么看来,崔氏确实令魏帝省心。
崔文敬眉宇一展,“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安稳觉睡一日可以,能否睡一世还未可知。”
嵇汧的堂兄,就是因景明寺之案死谏的老御史嵇耘。嵇老御史刚正不阿,直言不讳,而他这位堂弟却长了一张油嘴,那一小撮胡须似能捋出千丝万缕。
但嵇汧实则并不倚靠四姓。
嵇耘死后,他这个尚书右仆射的位子就变得极其微妙。嵇汧掌都官、五兵和殿中三部,但都官为三法司之一,素日只听圣命,五兵和殿中都属军制,他本人能插手的余地很小。毕竟嵇老御史的死牵动着无数仕人之心,如今,魏帝对待嵇氏是极宽和的。
“不高不低,不冷不热,是为上策。”嵇汧道,“就怕有人站得太高,又不想摔得惨烈,临了狗急跳墙,还要随便拉个人垫背。”
崔文敬听出嵇汧话里有话,又见他气定神闲在一旁坐下,心中思疑如藤枝般蔓延开来。
皇室宗亲陆续入了大殿。
元珩和云静并未一起进宫,云静晌午时分就和怀玲在一起,元珩这会子正在殿中与朝臣交谈,但双眼不驻往四处张望,寻找云静的影子。
好一会儿才看见云静独自从偏门进来。
他收回目光,一本正经走到自己席前坐下。
余光瞥见她过来坐定,目不斜视开口问:“是从玲儿那里过来的?”
云静点头,“她静思了数日,情绪倒还算平稳。”
元珩终于忍不住转头,探向她身后望了望:“她人呢?没有跟来吗?”最终目光却落上她的侧颜。
云静没看他:“和亲之事,前朝后宫传得沸沸扬扬。金华堂人多,这个档口她也不愿露面,早早去贤妃娘娘生前居住的永安殿了。”
每逢除夕宫宴结束,怀玲总会去永安殿祭拜母妃,在那里一直守岁至元日。
元珩知晓后,放心地点了点头。
这时,崔文敬走来,朝夫妇二人见了个礼,笑颜问候:“殿下与王妃近来可安好?”
云静叫他不必多礼:“我们都好,也盼着舅舅身体康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