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只能交给方傅母打理。
皇家有惯例,每年都会在中秋宫宴后举办一场击鞠赛,是赶在深秋万物肃杀之前的盛会,转眼就到。
今年的击鞠赛如期设在鹿苑,场内仍是满眼绿荫,四周华蓬簇拥,王公群臣围坐。意欲下场之人已在马上摩拳擦掌,得闲看热闹的也耐不住寂寞,三三两两品酒赋诗,悠然乐哉。
皇子们还在行宫内陪魏帝,云静不便跟着元珩,和丹蓉在池边赏景。
今日之会,世家中的高阶官员都要携女眷出席,但转了两圈也没瞧见裴三妹的人影,不知躲哪儿去了。
谁知刚入林子,就隐约听见桥对岸有裴昕的声音:“虽然你还未及弱冠,但可以让你母亲去和我阿姊说亲呀,提早把这婚事定下,咱俩便可放心了。”
“我怎么没与母亲提起过?但她说我年纪尚小,不用着急。”这是三弟云祥。
云静与丹蓉默契相视。
怪不得裴三妹甘愿撇下她,原来是藏在此处私会情郎。
裴昕嗔道:“什么‘不急不急’!难道你母亲不同意我们结亲,是想让你娶公主郡主吗?”
“我们慕容家怎会是攀权慕贵之辈?”云祥无奈叹道,“怕她是真的不急罢……你也知道,我是母亲从小放养大的,议亲这种事,她向来更操心四妹沛盈。”他拉起裴昕的手,亲昵叫着她的小字,认真道,“令荑,你莫要急,近日我就会向父亲请命驻守北境,讨个将军当一当,来日功名加身,我定娶你为妻!”
这句极富诚意的许诺,令裴昕心里翻上一阵酸楚。她轻摇了下头,靠在云祥怀里:“只要是你,什么功名加身,什么封侯拜相,我半点也不在乎。”
云静肉麻地低下头,牙都要酸掉了。
没眼看。
云祥轻抚她的脊背,向心上人言志:“我不要父兄的荣耀光环笼罩,我要自己披荆斩棘、冲锋陷阵挣得功绩,不然怎么有脸当裴老太师的孙女婿。待我军中历练归来,弱冠之时,至少可封个六品的宁朔将军,到时候再正大光明去提亲!”
有志气!不愧是慕容家的儿郎!
云静心念。
幸亏素日里云祥都是父亲管得多些,这要是让言氏把溺爱云舒那一套用在儿子身上,那才真叫丢了慕容家的脸。
不过说来也怪,也不知云祥哪点让言氏不满,她反倒疼女儿更多些。
不远处传来一群女子的嬉笑声,云静恐二人被撞见,咳了一声提醒,转身走了。
裴昕听见这声咳,先是吓了一跳,偏身一看是云静,便赶紧奔到她身边,用团扇挡住羞红的脸。
云静偷笑,心照不宣。
方才那群女子光顾着说笑,走得慢,云静和裴昕不知不觉跟在了她们身后。
四姓世家中几位有名气的千金都在,什么五兵尚书郑之鹏的嫡幼女郑婕,尚书左仆射王臻的庶长女王妙菱,论辈分,她应该叫那位掌管廷尉寺的王宥堂大人一声叔伯……而且,这堆姑娘混一起也搞不清谁叫谁姨母,谁叫谁姑母,世家皆有联姻,谁跟谁都能攀亲。
这样的阵营自少不了云舒和柏萱,两人挤在其中陪笑,还真以为自己是人中龙凤了呢。
柏萱领着众人歇在了池边凉亭,又命婢子把备好的茶酒器具拿出,请各位姐妹尝酪浆。
裴昕远远瞅了眼,嗤道:“真会招摇过市,奉诏出席盛会还自带器用,这是在打天家的脸么!”合着觉得皇家的东西不好用?
云静顺势瞟了眼。
这一眼,竟发现那只盛酪浆的玉壶如此眼熟。
扁圆的壶腹上接纤细长颈,浑圆唇口下的手柄成波浪形,最惹眼的是壶身通体蓝紫,是世间罕见的紫玉,玉材虽产自高车国,但工艺却出自波斯,圆底外周的“阿堪突斯”叶纹,只有萨珊王朝才能雕得如此惟妙惟肖。
她让丹蓉一同辨认:“像不像以前摆在母亲床头的那把紫玉壶?”
丹蓉仔细看过,眼一亮道:“像!婢子记得整理夫人房间时您提起过,这玉壶是先帝御赐给老爷的,老爷觉得紫色与夫人更般配,就放夫人房里了。那年,您回京城把夫人房里的宝贝物件都收在箱笼里入库珍藏,怎么一转眼竟跑到了她这里?”
“难不成玉壶会自己长腿跑么?”云静气道,“真是家贼难防!”
“我去给你抢回来!”裴昕说着就要进凉亭,却被云静拉住。
云静道:“东西既已成了别人的,当面硬抢不占理,还得智取。”她思索了一番,轻步慢撵走入凉亭。
这群贵女身份不及云静,看见她后纷纷站起福身行礼:“越王妃万安!”
柏萱上次在国公府受了顿教训,心里憋气,但不敢再造次,也乖乖对云静见礼。
云静脸上漾满笑意,故意引战:“听说柏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