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全出于漂亮,“不完全出于漂亮。”,这句话被理解成讽刺,这下是实打实的被妹妹瞪了,真要说的话,可能甚至出于她那种命不久矣的漫不经心感——这个世界对她有什么意义呢?但人却总是会被这种【没有意义】而吸引。
服务生被赶走,五条悟独自拿熨斗摆弄礼服,期间绪方梨枝依旧静静地站在桌子旁,漫不经心的低着头,看那上面压成一叠的柔软稿纸。
音符歪歪扭扭的,像被工业废水弄得畸形的蝌蚪,绪方梨枝看着它,那上面的字也映进她的虹膜里面,不知道她到底想到了什么。
五条悟把礼服递给她,他原本还想说几句调笑的话,但面对这样子的表情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礼服柔软的表面碰上绪方梨枝的身体,她低下头看了一眼,就径自错过五条悟,走到自己的床上坐着。
他依然伸着手,她看都不看,好像他只是一个拿来挂衣服的架子。
这两个人是没有办法进行交流的。五条悟醒悟到这一点,耸耸肩,把礼服叠好挂回去。
那天他把空间让给她,拿了睡衣到隔壁睡了。
第二天,五条悟自然而然的起了个大早,确认了自己的吉普依旧好好停在下面,要去把绪方梨枝叫醒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不知所踪。
床上被子难得叠过,去摸被子,上面已经没有她的温度,枕头上面的压痕也已然不见,如果要说她是什么时候离开这个房间,那大概只能够是两三个小时之前。
放眼望去,整个房间干干净净的,只有五条悟一个人的生活痕迹——好像从头开始都只有他一个人一样。
如果问昨天的那个服务生,她一定会说之前和绪方梨枝一起生活过的经历,一定是五条悟的一场梦。【毕竟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偶尔陷入幻梦见一次还好,总不可能真的像是是活生生存在的人一样,跟你一起生活一个半月之久——你以为你是谁?美国总统吗?】
“总统也未必能够有这样子的福气吧。”五条悟回复幻想中的服务生,一边在房间里面找,最后甚至把头探到床底下去看——底下当然什么都没有,没有妹妹,也没有她留下的痕迹。酒店定期打扫,不至于生什么蜘蛛网或者灰尘,那下方只是没有踩过也没有被阳光照射过,比外面更加鲜艳的地毯而已。
地毯毛软绵绵的,随着五条悟用手抚过的动作往下,五条悟摸来摸去,还是没感觉到上面有什么温度,更不要说有一个隐形的女孩子躺在上面了。
于是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
他看向窗外,找东西的时候把窗帘拉开了,外面的阳光洒进来,整个总统套房被照亮,只偶尔在一些摆设上洒下阴影——但那么点阴影连一只小鸟都藏不进去。更别说妹妹了,
他又叹气,觉得自己到底是在干些什么。
房间里面没有,那就只能够去下面找。绪方梨枝的活动范围扩大之后危险性也有所提高。
去到酒店大堂,上次把信给他的前台和昨天送礼服的女服务生,两个人额头对着额头,在那里说悄悄话。
两个人的脸都好红,时不时发出笑声,普通人看到应该会觉得是一对同性情侣,要不然就觉得她们两个在讲共同喜欢的男孩子,实际上两者都占一半,但两者都不全对。
五条悟走过去的时候有听见她们的话语【是啊,你也看到了?】【那孩子的确很漂亮对吧…在酒店的顶楼。】【真的是人类?不是妖精什么的?】【我们酒店原来能够长出妖精啊——】
然后又是一阵笑声。
五条悟走到她们前面,轻轻用指节敲了敲柜台。
两个人像是被吓到了一样抬起头。
前台的脸上还带着笑容,在确认五条悟的形象的时候忍不住啊了一声,然后她脸上的笑容很快又变成了五星级酒店前台必备的那种【非常礼貌的笑】。
“请问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呢?”
声音从娇滴滴变成公事公办,以前没有谁这么对五条悟,如果说是标准笑容变成怀春少女的转变倒有过挺多次。
五条悟非常有礼貌的对她们说了一遍‘早上一起床妹妹就不见了’的事情,
“早上一起床?”前台先问,她看见五条悟刚刚坐电梯下去检查吉普了。
“唔,也可能不是。我们不睡一起。她清理房间里的痕迹也要花几个小时”
“您的意思是她可能昨天凌晨4点就已经离开房间了吗?”服务员说,不愧是从私立女校里面出来的,措辞清晰,投射过来的眼神也带有攻击性——那意思差不多就是‘为什么你没看好她?你这也算是一个哥哥吗?’
五条悟勉强压着烦躁继续说,沟通鸡同鸭讲,彼此都觉得对方无可救药,但两人最终还是不遗余力帮忙,接下来,甚至连酒店自己的保安(几个穿着西装,看上去眼神不太对,估计之前是金盆洗手被重金招过来的黑西装男)也出发去寻找。
但找不到就是找不到,过了好几个小时,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五条悟跟那两人说“你们去吃饭吧”,却被那两个人用同样的话语丢回来——她们估计是觉得五条悟就算留在这里也没用。
一开始两人还对五条悟抱有对抗意识,但后来逐渐真的担心起来——毕竟是那么漂亮的女孩子。
而五条悟心里的担心更胜一筹,他清楚绪方梨枝究竟是有多么害怕人群,害怕密闭空间,就算大厅送信事件证明她拥有【到达某个地方】的能力,能不能在那里长久生活下去还是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