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晓棠：“看着对方咽气，还能倒他坟头烧爆竹去晦气。”</p>
唐高卓尴尬道：“不到那份上吧！”扰人死后安宁，太过分。</p>
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将军，我现在是军人。”</p>
从投军那一刻，就做好马革裹尸的准备，武将的平均寿命拼不过文官。</p>
段晓棠：“我们要有赴死的觉悟，但也要做好苟活的准备嘛！”</p>
这话也就能在右武卫内部说一说，放外头去，指不定以为他们是什么软骨头军队。</p>
右武卫刻苦训练，不就是为了在战场上的存活率更高吗！</p>
现实没有罔顾他们的付出，右武卫的伤亡率、战损比，将其他军队甩开一大截。</p>
好事之徒总说段晓棠心理素质不行，遇见范成达那样的硬仗将军估计得跪。</p>
也不看看和她做比较的人是谁。</p>
再说，右武卫内部又不是没有能打硬仗的。</p>
右武卫的风格就是这般，从上到下的猥琐和苟。</p>
唐高卓深得其中三昧，保证道：“将军，我明白了！”</p>
保存有用之身，以待来日，反正不可能放下。</p>
唐高卓笑道：“没想到你没劝我想开。”</p>
段晓棠斜睨一眼，“我看起来像是很大度的人吗？”</p>
当着上司的面，总不能说她小气。</p>
唐高卓扯着嘴角，“你当然是。”</p>
唐高卓选择来问段晓棠，便是因为他们有类似的经历。</p>
众所周知，段晓棠被范成明坑进右武卫，现在关系极好，配合无间，同为吴越的心腹（大患）。</p>
唐高卓想的是，若段晓棠能说服他，也就认了。</p>
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目标，拼得玉碎瓦全不值当。</p>
但段晓棠给他指了另一条出路，突然更有动力了。</p>
殊不知段晓棠同样记仇，只是她的底线比旁人高，小仇不计，但有些仇记下来就是不死不休。</p>
段晓棠这会腹诽吴越废物，一个拥兵甚重的王府世子，居然拼不过空头宰执。</p>
没用。</p>
殊不知过一会吴越就给她送来最新的消息。</p>
彼时，正房里一片杯盘狼藉。</p>
吃饱喝足的众人，终于有闲心搞一个有趣的试验。</p>
孙安丰面前放着几只新杯子，分别盛着葡萄酒、石榴汁和牛奶。</p>
孙安丰小心翼翼往空杯里倒入葡萄酒和牛奶，混合成微微泛红的白色液体。端起来谨慎地尝一口，咂咂嘴，“有点酸。”</p>
摇晃杯壁，露出些微固体物。</p>
一群没良心的同僚，听到此处没打算继续跟风。甜的还有兴趣尝一尝，酸的敬谢不敏。</p>
孙安丰：“雪乳冰醇酒，霞腴火迫醅……”问就是嘴硬。</p>
温茂瑞打断道：“别吟酸诗了，下一个。”</p>
孙安丰立刻推辞，“饮食一道我是外行，该周仓曹来。”</p>
小白鼠当一次就够了。</p>
周水生不多推拒，利落地将葡萄酒和石榴汁混在一处，两样都是红的，混在一处看不出异样。</p>
周水生豪饮一杯，评价道：“爽口。”</p>
滋味出乎意料的不错。</p>
其他人有样学样，有的喜欢，有的认为还不如分开喝，但大多浅尝辄止。</p>
他们来的时候不一定扶墙进，但走的时候一定是扶墙出。</p>
下午过半，周水生第一个告辞，得回营准备明日的庆功宴。</p>
客人到齐之后，小院的大门就关上了，防的是小孩子跑出去玩耍，找不着人。</p>
段晓棠送周水生等人离开，刚走到院子中间，门铃响了。</p>
孟二良打开门，周水生从大门缝隙中瞧见来人穿的是王府护卫的衣裳，不是陈彦方，但也是常跟在吴越身后的熟脸。</p>
护卫见院内的左厢军将官，并无诧异之色，同僚宴饮本是常事，只是主持之人是段晓棠有些少见罢了。</p>
护卫并不入内，段晓棠三步并两步出门，两人在门口说道几句，护卫拱手告辞。</p>
段晓棠旋身入内，面上竟有一丝喜色。</p>
祝明月问道：“什么事？”</p>
吴越知晓段晓棠的做派，是什么让吴越不顾默契派人上门，单纯打探宴饮虚实不大可能。</p>
段晓棠挑眉道：“三司要找我问话。”</p>
三法司晦气，今时今日，能把段晓棠和三司联系起来的只有一件事。</p>
终于上程序了。</p>
唐高卓嗤笑一声，“赌坊又要热闹起来了。”</p>
孙安丰拧眉道：“去哪个衙门？”</p>
或可一窥，此事中三司谁吃的挂落最轻。</p>
段晓棠：“世子把人挡回去了，让他们明天到大营来。”</p>
三法司的地盘晦气，段晓棠范成明清清白白的人，凭什么要进去交代一通，平白惹上嫌疑。</p>
要来就来右武卫大营，那是他们的主场。</p>
就像以前不能把从牛家杀出来的女眷拉出衙门，只能在别苑借宴饮的名头问话。</p>
此身从这里就分明了。</p>
段晓棠：“孙三、老李……”点了几个参与陈仓之事的将官名字，“做好准备，如果三司搞突然袭击，你们可能也要说一说当时的情况。”</p>
众人除了对三司的名头有些发怵，没有其他压力，照实说了便是。</p>
他们唯一值得诟病的是擅自出兵，但南衙和右武卫已经定性，完全没有问题，反而处置得非常恰当。</p>
功，大功！</p>
剩下的身正不怕影子斜，事无不可对人言，实话实说便是。</p>
唯一有点不好说的是孙安丰，经他牵线搭桥搞出一件大事。</p>
但谁有证据，他不过随口说了几句话。哪怕左敏达反口，孙安丰都能一推二五六。</p>
武将诶，发两句牢骚怎么了。问就是文官想多了。</p>
他可是孙文宴的儿子，他二哥谋反都没被杀。</p>
客人们陆陆续续告辞，小院重归平静——是不可能的。</p>
洗碗的洗碗，扫地的扫地，搬家什的搬家什……</p>
陈娘子带人将正房和西厢的桌布、坐垫等全部拆下来拿去洗。</p>
窗户打开散一段时间的味后，又将少有用到的香丸拿出来点燃熏一熏。</p>
段晓棠摇摇头，“以后不能在家请客了。”</p>
白秀然等人来，顶天两三桌，影响不大。</p>
今日还是控制了规模，但至少一两日难以回归往日的生活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