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很明显带着激动。
人群之中,就有卢毅,卢毅将卢俊放在齐州,过来这一趟,美其名曰看自己的孙子。
他朝着守城的将士拱拱手,随后递过去一张纸,那将士一瞧,点点头,就放行了。
马车里一直在闹腾,直到他们距离齐州超过十里地的时候,卢毅这才满意的长吐一口气。
有这些容易上头的年轻人,真好。
按照计划,回到幽州的时候,这些年轻人应该会第一时间面临责罚吧?
豪门世家没落之后,也依旧保持着威严,但维持威严的东西不在了,那些威严不过就是空中楼阁,任何一个人只要站起身来,拿起手里的家伙,那些虚假的威严就会瞬间消失殆尽!
这时候,卢毅只需要加一把火。
“诸位,齐州之事,我们做的痛快!”
十几个年轻人基本上可以代表着发配幽州豪门的那些偏房了,他们背后,都是偏房之中的长辈指点过的。
没有人甘心一辈子被人踩在脚下,卢毅提供了这个机会,没有人会拒绝的。
“卢伯伯,您才是最辛苦的那位,我回去定然跟叔叔好好讲讲您的厉害。”
卢毅摆摆手:“我老了,这世道啊,终究是你们年轻人的了。”
说到这里,卢毅不由擦了擦眼角,风吹过,明明天气凉爽,可在其他人看来,卢毅佝偻的像极了夕阳里的老马。
“卢伯伯?怎么了?”
卢毅笑了笑,没有回答,示意众人继续上路。
这时候,那个最容易冲动的年轻人站了出来:“卢伯伯,是不是有人开口说了什么?”
卢毅依旧没有说话,这一次,卢毅的车夫叹息一声:“事到如今,老爷,您就说吧!”
“是啊,卢伯伯,我们都站在你这边呢!”
卢毅看着众人那坚定的眼神,缓缓开口:“幽州那边,报纸先到,估摸着,你们家中的长房,会对你们下手。”
人和其他东西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人是有思想的。
卢毅话说到这里,后面只有沉重的叹息声。
不用想,这一刻夕阳之下,所有人眼中只有通红一片,不知道是血红,还是被夕阳那无处不在的光芒照的通红。
“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可我们这样,啥时候是个头啊!”
卢毅依旧没有说话,没有回答,只是听着那些年轻人咬着后槽牙的声音。
这就对了,路边的树木在烈日余晖之下有气无力的耷拉着脑袋,绿叶卷曲,即便是傍晚的时候能打起精神又如何?
明天,烈日依旧会升起来。
一群年轻人双目无神,盯着那夕阳,看着那些萎靡不振被炙烤了一天,明天还要继续被炙烤的树叶,突然,他们一个个缓缓起身,从马车上钻了出来。
“卢伯伯,我们决定了。”
“对,我也决定了。”
“回去之后,就跟家中摊牌,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也要给机会才行。”
“如今这般光景,曾经的辉煌是没有用的,他们那些老人坐享其成,我们早就受够了……”
后面的话越来越激动,什么老子拿着刀子去噶了他们,什么让他们断子绝孙一类的,卢毅已经听不清了。
此时的卢毅,满脑子都是暴起!暴起!暴起!
都说底层的人愤怒的时候,是最没用的。
所以他们一般会选择拿起刀子。
卢毅虽然读书少,可这些年经商见过的人多。
行万里路,知道的道理就多,阅历就足。
他感觉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