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准备洗洗睡了的女人们，很快听说了周皇后又被禁足一事。</p>
消息一出，犹如水进油锅，砰砰爆炸！</p>
尽管当时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总会传出一鳞半爪的。</p>
连淑妃这种进宫一两年的，平时都能收拢二三宫人，传递消息。</p>
更何况是在后宫中精心部署多年的赵太后。</p>
如今只要不涉及到宝贝女儿，她已经鲜少动怒，这一次却是真的恼了。</p>
“周氏放肆！王美人好歹是皇帝生母，丽庶人又是什么恶心人的脏东西，竟也值得她一个做皇后的开口求情！”</p>
赵太后将手里的茶杯重重地按在桌几上。</p>
汤姑姑担忧她的身子，连忙劝道：“丽庶人一事，那是先帝亲口盖棺定论的，谁来求都没用！只要陛下不想落个忤逆不孝的名声，都不会胡来。”</p>
是先帝把丽妃贬为庶人，又幽居冷宫致死。</p>
现在做儿子的跑出来赦免她，又恢复她的封号，岂不是间接表明，这件事是先帝做错了？</p>
没有这么干的！</p>
赵太后当然也很清楚这一点。</p>
只是依旧生气罢了。</p>
“我自认为没有苛待她，凭她的家世人品，根本不配做这个中宫！但我可曾说过什么，做过什么，还不是给足了这夫妻俩面子！”</p>
赵太后按了按眉心，自嘲道：“结果呢，人家转头就要让我不自在！追封太后，还真亏她敢说出来！”</p>
给自己加徽号不过是幌子，真实目的还在王美人、丽庶人那里。</p>
闻言，汤姑姑不禁流露出厌恶之色。</p>
“她这是想讨好陛下呢，一被窝睡不出两种人，大概咱们的皇帝也有此意，只是不好明着开口罢了。”</p>
还是那句话，如果赵太后如今势弱，姜政或许就真的借坡下驴了。</p>
反正出头的是周皇后。</p>
不成，他不亏；成了，他赚了。</p>
只是，计划没有变化快，赵太后对朝堂的掌控，依旧令人忌惮无比。</p>
就连让姜政挺直腰杆的平定西丹一事，明眼人都知道，最重要的转折点，是章元奎设伏！</p>
没有他的随机应变，原本朝廷已显颓势。</p>
没看大军归来的第二天，武英侯就上书辞官，交出兵权了吗？</p>
他太知道这一仗打得有多吃力了！</p>
好歹胜了，他不至于做败军之将，那就更应该知道进退，有自知之明！</p>
而章家，从先祖那一代起，就一直都是跟着赵家混的。</p>
没有赵家，章家说不定现在还在山旮旯里做土匪呢！</p>
所以，姜政得意归得意，私下里还是有些气短。</p>
这种时候，他怎么敢和赵太后当面叫板？</p>
那些臣子们也不会站在他这一边。</p>
这一次，周皇后属实是把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p>
也难怪姜政发怒，不是装的，是真怒。</p>
只能说，夫妻俩有搞事情的心，没有搞事情的默契！</p>
“阿汤，挑两本经书，派人给皇后送去，就说让她给牺牲的将士们祈福，诵经七七四十九天。”</p>
赵太后想收拾周皇后，甚至连个面都不必露。</p>
理由都是现成的，就算传出去，谁会不夸一句太后是真正的仁心仁爱，视百姓如亲子？</p>
瞧，太后她老人家不仅自己吃斋念佛，还把儿媳妇一起叫上，婆媳俩一起向佛祖祈求国泰民安呢！</p>
坤宁宫宫门紧闭。</p>
其余各宫反而热闹起来。</p>
趁乱，姜芙拿着那本册子，以请教写话本为名，找上宜妃。</p>
宜妃温柔和气：“殿下，我真的不会写话本，倒是从前在闺中，和姐妹们一起看了不少游记。你若感兴趣，我便写封信送到兰家，让家里人收拾收拾，给您送来。”</p>
姜芙对游记不感兴趣。</p>
她只是要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才方便和宜妃走动。</p>
如今，她每天早上和淑妃扎马步，打拳，每旬去北苑骑马射箭一整天，身体逐渐已经适应了这个节奏，所以还想干点别的。</p>
姜芙现在总算体会到气血旺旺，浑身充满牛劲的好处了！</p>
一天十二个时辰，不把事情安排得满满当当的，她都觉得自己是在浪费生命！</p>
“宜妃姐姐，其实我……”</p>
姜芙话还没说完，眼睛就直了，定定看着宜妃的身后。</p>
一条大概两尺高的，用木头雕刻，外层还刷了漆的四眉犬正在“咔嚓咔嚓”地往这边跑，四腿机械地来回倒腾，速度居然还挺快！</p>
一个小宫女仓促地跟在后面，嘴里还喊道：“哎呀，别跑，别跑！呜呜，我就是偷偷碰了一下，怎么就……”</p>
估计她太害怕，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p>
“嘿，停下吧你！”</p>
姜芙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木犬，把它提起来。</p>
果然，木犬的腹部有个把手。</p>
她试着转了转把手，只见木犬的四腿在半空中又踢踢打打几下，彻底停住不动。</p>
“真的是机关！”</p>
姜芙又惊又喜，她抬头看向宜妃。</p>
事出突然，宜妃显然也被吓得不轻。</p>
她担心这东西冲撞了尊贵的公主，不由得攥紧帕子，一脸忧心忡忡地看过来。</p>
小宫女更是匍匐在地，连连求饶：“奴婢错了，公主恕罪！”</p>
宜妃稳住心神，也替她求情：“这是前几天刚送到我宫里来的小宫女，还在学规矩，我见她年纪小，就让她在后面做些杂事。请公主看在她确实是无心之过的份儿上，饶她死罪。”</p>
宫里的贵人多，遇到气性大的，被惊了一下，当场赏下几十板子也是有的。</p>
挨了几十板子的，就没有还能活下来的，和赐死没什么区别。</p>
其实，能送到宜妃面前的宫女，哪有没学好规矩的？</p>
要是真没学好，底下人也不敢让她伺候贵人。</p>
这些关窍，姜芙门儿清。</p>
不过这也说明宜妃是个厚道人，起码对伺候自己的宫人保有几分怜爱。</p>
这在深宫中，已经很难得。</p>
没看绣绘出宫的时候，除了身上那一套衣服，头上一根素银钗子，就是光杆一个人，手上连个包袱都没拿？</p>
那还是从娘家就伺候周皇后的婢女呢！</p>
知道这件事之后，姜芙对周皇后就更加不齿了。</p>
她总标榜自己作为皇后，对后宫嫔妃多仁慈，多体恤宫人，其实连身边的人都不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