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闻言,面有难色,显然是心中已经猜出了个大概,只是不愿接受。
如来看在眼里,哪会不知唐玄的心思,可此刻却是故作糊涂,只淡淡瞧着。
两人毕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此刻明明彼此已有默契,却是故作糊涂。
半晌后,还是唐玄再度开口。
“佛祖的意思是想我放弃琳儿?”
如来似乎没想到唐玄会直接说破,索性诵了一声佛号,才正式回答。
“说是放弃也没错,不过本座所想的,却并非拆散你们,而是让你们暂作分别。”
唐玄闻言,还以为如来是忌惮自己会拿西行做要挟,所以打算妥协。
于是他问:“难不成佛祖是想说,待西行结束,再让我们相聚?”
如来面带浅笑,微微摇头。
唐玄见状,索性又问:“难不成是要我转世重修之类的?”
如来依旧摇头,这令唐玄很不舒服,总觉得有种被人戏耍的感觉。
可能上看出了唐玄的心思,如来这次不等唐玄再说,便主动做出说明。
“本座打算给她一个果位,让她留居雷音寺听讲;至于你们日后如何,却是全凭你们下次相见时,彼此心中所想。”
唐玄闻言,起初还觉得这也并不失为良策,但紧接着他就意识到,如来舌灿莲花,若将琳儿留在西天雷音寺,说不得真会给他哄骗着放弃了这段感情。
况且自己不辞辛苦的忙活,为的也是将琳儿留在身边,可如今如来上嘴皮一碰下嘴皮,便要自己将琳儿送来灵山,这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便已经难以接受,更何况是唐玄了。
一番沉吟过后,唐玄忽然笑了。
他的笑容平和,让如来一时间也有些捉摸不透。
“佛祖,弟子想问一句,若我不依呢?”
如来笑道:“这也没什么,说明你们因果便该如此,本座也不便干涉,更不会干涉。”
唐玄闻言,心中暗骂如来卑鄙,可同时嘴里却也回了一句。
“弟子近来修行,也曾有所感悟,据弟子所感,天道已然有变,弟子的西行似乎难以成行;纵然经书日后送抵东土,也未必便能传开。”
如来微微蹙眉,原本庄严和善的模样,也在瞬间变得有些阴郁。
他注视着唐玄,半晌后才问:“你的意思是,拿西行来威胁本座?”
“弟子不敢!”
唐玄赶忙回了一句,那幅模样倒是颇为真诚,险些就真给如来唬住。
只是不待如来再言语,唐玄便又说道:“据菩萨所言,弟子前身乃是您的徒弟;如今又身负东土大唐皇帝所托,要求取真经,为民谋福,超度亡魂;自然是该谨言慎行、正心立德。”
如来听得有些糊涂,但却还是附和着说了一句。
“正是如此,也正该如此。”
听得如来这么说,唐玄心中暗暗得意,连忙顺着原本的思路说了下去。
“可如今因弟子之故,有人凭白遭难,弟子却无力援救;况且弟子情劫未了,如今心神已乱;自问于德于情皆难以胜任西行重任;故而日后只当返回东土,面见大唐皇帝,与之说明情况,使其明白,若欲渡人者,需能渡己,否则不过也只是些障眼法罢了。”
听见这话,如来心中几乎就要暴怒,可却只能耐住性子,继续扯皮。
“这话倒是没错,只是你却忘了,若是人人都能从己身开始,那天下人便不需要旁人解救,更不需要佛陀指引了。你且不必多想,只需继续西行也就是了。”
两人打着哑谜,虽说没有明言,却都知道对方的意思。
唐玄冷笑一声,冲如来说:“佛祖既然如此说,那弟子斗胆,请解救琳儿,由她渡我,最为合适。”
如来闻言,脸色再变,终于也是按捺不住了。
“玄奘,你是个和尚,你若如此下去,和那被你举报的欢喜佛有何区别?和那些走岔了路的邪修有什么区别!”
唐玄笑道:“佛祖始终是这么觉得?那之前为何应允?还是说佛祖眼里,只要是对你不利,或有损佛门声誉的,便都容不得?”
许是没料到一向柔和的唐玄,如今竟然为了个女人和自己如此。
如来沉默片刻,才收敛好情绪,再度开口。
“你的心情我自然能够理解,只是你若如此,要旁人如何看?况且那琳儿不过是个凡人,她必然有生老病死,早晚会离你而去,届时你又能如何?”
唐玄听出如来语气的松动,也知道自己不好再继续顶撞,也是也学着缓和了语气。
他冲如来说:“佛祖明鉴,此事其实并非无解,只要弟子能度化她,她便也能成仙成佛,届时依旧可与弟子长相厮守;至于佛祖所想的名声,于弟子看来,也未必就没法子解决。”
如来闻言,似乎也知道继续在这个话题纠缠,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于是索性顺着唐玄的话,问了一声。
“有什么法子?你且说说。”
唐玄也不迟疑,说道:“若是佛祖肯将掌中佛国传授弟子,弟子将琳儿放入那一方小世界中,自然便能减少许多麻烦。”
如来闻言,笑道:“你当那一方小世界那么容易得到?本座修习多年,才只能有一丝小世界,后来即便成了佛祖,也不敢怠慢,方有如今成就。”
唐玄昂首回道:“不妨赌上一赌,若是弟子能修出来,便依着弟子所言,如此声名可以保全,弟子今后出去也安全许多。”
如来沉吟片刻,心中想着之前的消息中,似乎提过孙悟空传授了唐玄掌中佛国,不由得便是心念一动。
他看着唐玄,半晌后,终于是做出退让。
“好,本座便给你讲授一遍,到时候你若记住了,便是你的造化,记不住本座便只能继续坚持原先的立场;至于琳儿,你修出掌中佛国前,本座绝不会让你带她离开;如此,你可愿意?”
唐玄故作兴奋,连声答应。
“好、愿意、愿意!还请佛祖尽快传授,也好让弟子安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