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啊,今后这西行之路,便交给你了;为师倦了,打算返回大唐去,好生歇息;不过为师虽说不在,但今后,在佛祖面前,为师也必定会为你们诵经祈福,祷告诸位神佛护佑你们一路顺遂。”
听到前半句时,孙悟空还没反应过来,可听到后面,不仅仅是孙悟空,就连他身边的猪八戒和沙和尚也都被惊到了。
师兄弟三人看着唐玄,齐齐开口。
“师傅,您这是要唱哪出啊?您是天道选定,佛祖指派的取经人,您不在了,这西行还有什么必要?”
“师傅,您别闹了,若您不取经的话,我们何不各自散了?”
“师傅,您这是怎么了?大师兄、二师兄说得对啊!西行不能没您!”
听着这师兄弟三人的话,唐玄心中颇为受用,不过脸上却是故作戚戚然的模样。
他目光扫视三人,而后说:“你们不必多说,为师心意已决,今后——”
他的话才说一半,半空中便传来一阵腥风。
孙悟空等人觉察到动静,还以为是小鼍龙的余孽来了,纷纷起身,便要动手。
可就在三人各持兵器准备护卫唐玄时,那腥风却快速消散,云中显出小白龙的身形。
此刻的小白龙,并非龙身,也非马相,而是一副人族中翩翩公子的模样。
他这次回去,收获可是不小;虽说错过了和小鼍龙的会面,可心里却依旧颇为欢喜。
刚刚现身时,便是他有意卖弄,想让师兄弟们,还有自己的大哥发现自己从父王手中学了新的神通。
只可惜,此刻师兄弟三人都被唐玄的事牵引着心思,根本没心情去理会这些。而敖摩昂满心都是搜捕余孽,防止日后再有麻烦,自然也顾不得这些。
于是,当小白龙落到地面时,脸上写满了尴尬。
他正要主动开口解释,可沙和尚却抢先一步。
沙和尚冲着小白龙嚷道:“师弟,你回来的正好,师傅闹着要回长安,不去取经了,你快劝劝他!”
小白龙一愣,这么久的相处中,他虽说没见唐玄有多大的本事,可却明白,这人毅力极大,甚至狠下心来做事时,成就比起他们这些神仙,还会大上很多。
可如今,唐玄居然要拒绝继续取经,这让小白龙心中只觉得荒唐和难以置信。
他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孙悟空,想从孙悟空哪里,得到这是个玩笑的回答。
可结果,孙悟空却并没开口,只是点了点头。
这下子,小白龙彻底慌了,他跌跌撞撞到了唐玄面前,说道:“师傅,您怎么能走?您还有那么多大事没做,况且大唐的百姓还需要您的解救,皇帝和您还有约定啊!”
唐玄装模作样地说:“为师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况且这么多的妖精要吃为师,为师这心里自然是有些难受和惶恐的;想来陛下知道了,也会理解为师的苦衷;至于百姓,想要解救,其实不止传经这一个法子。”
听到唐玄这么说,师兄弟三人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见没人再说,唐玄索性自顾自收拾起了行囊,朝着来时的方向,缓步而行。
恰在此时,敖摩昂自水中出来,得了消息,赶紧朝唐玄追了过去。
开玩笑,如果今天唐玄真的走了,佛门追究下来,祸首必定会被认作小鼍龙,而作为其亲族的西海龙族,日后必然也得在佛门那里标明挂号,成了头等的仇人,所以就算是绑,他也不可能让唐玄离开。
孙悟空作为曾经想过离开的人,此刻听了唐玄的话,倒是觉得能够理解,因而在敖摩昂上前的瞬间,也追了过去,准备拦住敖摩昂,放唐玄离开。
见孙悟空如此,猪八戒和沙和尚对视一眼,都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就在双方险些动手时,半空中却传来一个声音。
“玄奘,你忘了你的梦想,忘了你师父的嘱托和期望了吗?才只是一点点的挫折,你便要走,莫非,这便是大德高僧该有的气度?”
唐玄闻言,立时便知道,这是观音菩萨到了。
于是,他止住步子,学着寻常和尚见到菩萨时,可能做出的礼数,将动作做了个十足。
看着这样的唐玄,观音菩萨也觉得有些别扭,可想想如今关系重大,最终他也只能受了一礼,准备进一步劝说。
可当唐玄抬起头时,他的话,却让观音菩萨有些不知所措。
“菩萨,请问小僧留下,又能有什么作用?若是仅仅是给取经增加麻烦,让徒弟们受伤奔波,那么换做一个珍宝,或是木雕泥塑,似乎也没什么不妥;又何必让小僧去呢?”
观音菩萨闻言,愣了几息后,虽说意识到了问题,可偏偏不知道如何回答。
如果赤裸裸的说出天道之类的东西,一来他担心唐玄听不明白,二来他更怕唐玄等人会借机狮子大开口,提出各种奇葩的条件。
毕竟之前的孙悟空,可就是仗着这一点来要挟了佛祖,从而学习了掌中佛国这般神通的。
见观音菩萨不语,孙悟空等人心中越发焦急。
而唐玄,此刻却是颇为得意,因为他的这种问题,其实自己都已经想好久了,只是没想到,会在此刻被派上用场。
沉吟片刻,观音菩萨问:“你的意思是,你怕了,所以不打算继续承担责任,是吗?”
唐玄反问:“来时,您只说路上会有狼虫虎豹,会路途崎岖,却没说会有什么妖精,而且都想吃了我啊!您欺骗我在前,难不成,如今却成了我不负责任?”
观音菩萨哑口无言,正不知道如何回答,唐玄却是给出一个台阶。
“若是您让我继续西行,那便换掉这些徒弟,我不愿意让他们为了某一个人,或者某一件事,去牺牲掉自己;我只是个凡人,死了也不过是浪费了几十年光阴,可他们不一样,他们修行不易,而且每一个都大有来头,不该在这里白白牺牲掉,也不该被人当做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