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上位者,如来虽说是修行之人,可却也难免沾染凡俗的习气,遇到事情必定先考虑得失利弊。
到了此刻,他所想的已经不仅仅是西行能否继续,以及这几位圣人的死活;而是开始考虑如果平顶山拿不下来,今后三界之内,会有多少变数,自己的地位又能否得到保全。
越往下想,他心中越是发慌,到了最后,也只能长叹一声,将心神收敛。
“到底是躲不过啊,看来只能去请那一位了。”
下首位,正在伺候着的迦叶闻言,赶紧上前两步。
“佛祖,是想请哪一位出山?弟子情愿代劳。”
见迦叶说得诚恳,如来心中稍稍有些欣慰,但最终却还是摇摇头,没有接受他的好意。
“你去没用,即便是本座亲自去,人家也未必会给面子,况且那位心性无常,你去了,万一他一个不高兴,很可能直接将你灭杀了。”
听到这般凶险,迦叶心中也是颇为惶恐,不过同时,他也有些好奇对方会是什么人。
要知道,三界内,能有圣人境界的,可没多少;而心性如此的,他更是闻所未闻。
许是看出了迦叶的心思,如来叹了口气,幽幽地说出四个字来。
“冥河老祖。”
听到这名字,迦叶心中更慌,他之前没想到是冥河老祖,其实是因为他根本不相信对方会出手。
这么多年来,冥河老祖居于血河从不出山,甚至有胆敢靠近血河的修士路过,也都被其打成重伤,甚至直接斩杀。
渐渐的,三界中几乎没人敢靠近血河,更没有人愿意提及这位亦正亦邪的大能。
甚至更有传闻说,冥河老祖是练功出了岔子,使得心性不受自己控制,所以才会做出许多杀戮之事。
而他闭门不出,则恰恰就是这一可能的绝好印证。
如今如来要去请冥河老祖,迦叶心中最大的担忧便是冥河老祖不但不给面子,还会对如来下手。
就在他准备劝阻时,如来却再度开口。
“你拿一张本座的帖子,去找东来佛祖,若本座出了差池,便让他暂掌灵山。”
言毕,不等迦叶再说,如来便化作一道白光消散无踪。
片刻后,血海。
如来虽说仍在外围,便已经被那充斥的腥气刺激的有些难受。
在他面前,不知是多少年沉积而成的血水大河,河中血水犹如岩浆,几乎每隔一段便会有一片气泡,而气泡中还有哀鸣、惨叫,仿佛是这些血液的主人生前最后的不甘。
如来昔日也听说过,这其实只是幻像,所谓血海,乃是冥河老祖的一门功法,而眼前的血海则是冥界之河聚集了无数怨念后,被冥河老祖炼化出来的幻像。
可如今真的瞧着,如来却觉得事情绝没有传说中那么简单。
就在他暗自揣测之时,一道缥缈的声音突然自远处传了过来。
“如来小儿,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来老夫这里,所为何事啊?”
如来身子一颤,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连忙说道:“如今平顶山有人擒了太上老君和老子,几位圣人在围攻平顶山,可那厮仗着身怀异宝,圣人们根本奈何不了那厮;小僧为天下苍生计,不得已,只好来请您老人家出山,还请您能应允。”
沉寂了一会儿,那声音冷哼着问了一句。
“哼,老夫为何要帮你?那几个人和老夫本就不对付,老夫又为何要去管闲事?难不成,他们死了,老夫还会有什么损失吗?”
如来闻言,哪里会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就在他想回答时,却忽然想起,自己似乎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可以去当做赠礼,邀对方出手。
倒不是他没有宝物,而是在圣人境的高手面前,他的这点东西,实在不值一提。
当然,这种想法都还只是局限于冥河老祖是圣人境,而非更高的什么新境界。
早在多年前,他就曾听人说过,圣人境之上,其实还有更高的,只是昔日为了苍生,鸿钧老祖以身合道,这才断了修行,否则如今,恐怕境界的天花板还会有不少变化。
若是正常的修士,到达圣人后,便会有许多限制,这是因为天道要对人类和修士进行管理,防止他们的行为,导致秩序崩坏。
而冥河老祖的功法十分诡异,甚至已经算是邪修,他的境界和行为,很大程度上已经不受天道制约,所以若真有人找出了圣人之上的境界,如来相信,那第一人便必定是这位冥河老祖。
沉吟许久,如来冲着虚空拱了拱手。
“小僧来得唐突,还没准备,不如这样,若是我佛门有什么您老看得上眼的,不妨提出来,只要小僧能拿得出来,绝不会推迟。”
又是一阵沉默,就在如来以为对方真的不想掺和此事时,那声音却再次响起。
“好,老夫听闻你佛门的接引、准提手里,各有一颗定海珠;他们俩留着有些鸡肋,可老夫却有妙用;只要你肯将之取来送给老夫,老夫便破例,出手一次。”
如来闻言,心中又是一阵抽搐,他很清楚,这东西算不上法宝,又或者说,这是还没开封的法宝。
之前,接引准提不知从何处得了这么两颗珠子,可研究了许久,却始终没有弄明白它们的用处,但即便是如此,两人依旧奉若珍宝,轻易不肯示人。
如今冥河老祖要这东西,如来自然是有些为难的。
不过想想如今的处境,他还是决定冒险一试。
于是,在和冥河老祖告了声罪后,他便立刻以秘法,与接引、准提的神魂取的联系。
不知是因为战事不顺的原因,还是两人真的愿意为大教牺牲,如来这边才将前因后果说了,两人便十分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一时间,如来反而有些不知如何才好了。
待切断联系,如来赶忙向着冥河老祖回禀。
“小僧已然说动他们,只要您肯出手,事后两颗珠子,我佛门必定拱手奉上。不知您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