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是阮博士从小养大的,也算是半个儿子了,比起我这种从小就开始散养的实验体,祁安要更加有人性,所以更受主神的喜欢。”
男孩在说出这句话时,碧色的眼睛隐隐闪过一抹黯淡。
他好像很失落。
阮言伸手摸摸他的头发,温声道:“如果博士还在的话,一定不会将你弃之不顾的。”
可谁知男孩竟露出顽皮的笑容,对阮言吐了吐舌头:“就说你是傻白甜吧,稍微装一下可怜你就信了。”
他语重心长道:“出门在外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说的话。”
阮小言无语:“基地里可不教这些,你这都是从哪里看来的?”
“不知道,我从出生起脑袋里就有这些东西了。”男孩认真思索道:“我猜是当初博士为了让我多些人情味,才故意设置的吧。”
“不过狗血小说真的还蛮有趣的,你觉得呢?”
阮小言不予评价。
因为他好像隐约想起了一件事。
有一次他偷偷在父亲的电脑上看漫画,不小心点进了一本狗血小说,却没成想看入迷了,本想先下载留着下次看,结果在下载的过程中却不知道传到哪里去了。
“不会吧……”
他记得自己存在了某个U盘里,那个U盘不会恰好就是0612的脑子吧!
太狗血了。
小男孩眨着纯真的大眼睛:“怎么啦?”
阮言心中的愧疚更加浓郁了:“没事,没事,只是想起一些往事。”
两人在笼子里度过了和谐的十二小时,阮言将脑袋里记住的所有狗血玛丽苏都讲给了男孩听。
什么《带球跑后我嫁给了白月光他亲哥》,还有《学神和他的99次逃爱未婚妻》,最后阮言实在被男孩缠得没办法,又面红耳赤地讲完了所谓的花市文学。
男孩的眼神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亮眼放精光。
直到祁安来带走阮言时,男孩依然恋恋不舍,不愿阮言离开。
而这恰好被祁安看在眼里。
祁安踩着皮靴走进笼子,用手铐拎起阮言,“你们聊得还挺好的。”
阮言垂下小脑袋,并不想搭理这个人。
祁安淡淡瞥了他一眼:“我在跟你说话。”
“哦。”阮言敷衍着回答他。
两人回到了原先的笼子,可祁安并没有离开,而是将他连拖到拽,弄进笼子里的一个小黑屋中。
小黑屋如其名,里面一片漆黑。
阮言感到后背有阵阵凉意:“你……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这是基地里用来惩罚实验体的地方。
新郎傀(23)
阮言的小手紧紧扒着门框:“你要做什么!”
“你猜我做什么?”
阮言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人。
他不是祁安。
祁安不会这样对他的……
“言言。”祁安的声音如薄荷清凉, 将阮言心中的所有否定都化作肯定。
是他,就是祁安。
“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看的那部电影吗?”
“电影……”阮言脸色惨白,紧紧攥着门框, 不肯上前一步。
“厉鬼藏匿于黑暗之中, 面翠色,齿巉然如锯, 喜食少年新鲜血肉。”
他身着白大褂,胸前别着一支钢笔, 宛如地府中的持笔判官。
阮言眼角泛红,祈求地望着他:“你明明知道我最怕这个……”
祁安半蹲下身,抬手拭去阮言眼角的泪花,柔声道:“世界上没有谁比我更懂得如何惩罚你。”
“所以啊,为什么要惹我生气呢。”
阮言忍住鼻尖的酸涩感, 指尖捏的发白,“你就是因为这个?”
祁安静静地看着他, 喉结上下滚动, 他像是要说些什么, 但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少年像是安抚般在他的眼角落下一吻, 轻轻揉捏那耳垂上的痣,随后视线
他扯掉阮言扒门的手,将手铐的另一端拷在门边的细柱子上。
“祁安!”
阮言在他关门时几乎绝望地喊了一句:“我恨死你了!”
我恨死你了, 祁安。
地面上的光线越来越窄, 少年一个人向前走, 走在阴影之中,渐渐消失。
门彻底关上了。
这是一个破旧的手术室, 里面满是消毒水的味道。
阮言被拷在门口,昨天摔得旧伤有些刺痛发痒, 他分明没有哭,眼睛却肿胀得厉害。
他伸手摸了摸眼睛,自己已经泣不成声。
原来眼泪会自己流出来。
好疼,好冷。
他缓缓闭上眼,脑袋晕沉沉的,梦中出现好多人的影子。
有林姐姐,小糖,唐棠哥,还有爸爸。
他梦到自己回到了那片金色的沙滩,夕阳西下,远处的少年双脚浸于海水中,蓦然回眸与他对视。
“哥哥……”
“想离开这里吗。”
耳边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好像有些熟悉,
听起来是个少年,语气却阴沉沉的。
给人的感觉像是走在路上踩了一脚沾了泥的雨水,可一抬头,却是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
很让人不舒服。
阮言靠着门边睡着的,额头的冷汗沾湿了眼前的碎发。
他从睡梦中悠悠转醒,仿佛听到有人在敲门。
“咚咚。”
“咚咚。”
阮言耳朵贴在门上,轻声问:“谁?”
“来救你的人。”
阮言确定自己真的不认识这个人,便又接着问:“我们认识吗?”
“我认识你,但你未必认识我。”
奇奇怪怪的。
阮言没再搭理他,重新闭上眼睛,想要回到金色沙滩。
这时,外面的人幽幽开口:“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就像林洛之他们一样,永远离开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