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敛起笑容，神色渐渐落寞，又变成了那只无害的小狐貍：“你这次又要走了吗？”
阮言的脚都黏在了地上。
呜呜呜，他倒是想走，但是动不了一点。
白南星想伸手拍拍阮言的肩，刚抽出手又藏回身后，生怕阮言见到上面的血。
少年露出温柔的笑，如同他背后的雪光般耀眼：“没关系，我会在你身后保护你的。”
死亡成绩单（25）
“可是我不想要这样的保护。”
阮言清亮的眼神中仍然残留着一点惧意, 他的目光落在那一团白花花的弹幕上，对白南星道：“现在的你是杀人凶手，你觉得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吗？”
白南星呆呆地回答：“可以。”
“不可以！”阮言佯装生气道：“我想要一起吃饭上学喝奶茶的好朋友, 可是你的后半辈子都要在监狱里度过了！你不能和我做这些了！”
白南星惶然：“那……那怎么办。”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他的乖巧小同桌是什么时候变成疯批少年的？
阮言心累地叹了口气：“我说过, 杀人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韩清这种行为多半会被判无期或者死刑, 你应该将所有证据交给警察，让警察将他绳之以法。”
“我……”白南星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垂着脑袋无措地站在原地，他想要靠近阮言，但却又怕阮言再次后退。
“白南星。”阮言唤了一声。
白南星抬起头。
阮言对白南星伸出一只手，温柔的声音却很有力量：“你可以走过来吗？”
白南星的眸光亮了一瞬，连连点头, 抬起了脚。
他的鞋底还沾着黏腻的血液，落脚时, 阮言能听到鞋子踏在血面上的声音。
少年一步又一步, 小心翼翼地来到他的面前。
阮言站在门外, 白南星站在门内。
他不敢迈进门槛, 而白南星也走不出这扇门。
他们明明离得很近，却又好像离得很远。
阮言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那双桃花眼里藏着的阴鸷神色在抚摸间渐渐消散。
少年试探着挪出一步, 下巴搭在阮言的肩头, 整张脸都埋了进去, 他的声音轻轻抖动着，“对不起。”
阮言任他这样靠着, 温声道：“我好像知道为什么大家不喜欢你了。”
“是因为大家觉得韩清的失踪与你有关吧。”
白南星没有回答，他向阮言的脖颈处蹭了蹭, 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狐貍在对他的小主人撒娇。
刚刚阮言想起之前救下他的那次，那几个小混混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
他们说：“不是吧？人真的是你杀的？”
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针对，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这不单单只是一场校园暴力，更是一场舆论暴力。
那时候的韩清根本就没有消失，他一直都在宿舍里监视着阮言，等待出手的时机。
他故意制造消失的舆论，利用人性与白羊心理，让白南星成为众矢之的。
这就是屠夫可怕之处。
阮言越想越觉得心脏被石头压得生疼。
可是白南星呢？他做错了什么？
阮言安抚般拍拍他的后背：“答应我，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要确保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尽可能地收集证据，将罪犯交给警察，将对错交给法院。”
“不要为了任何人把自己变成一个坏人。”
耳边传来少年隐忍地哭泣声，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暂停。
口袋里的手机铃声不知道响了多少次，可阮言抱着白南星，很难掏出手机。
白南星的双手都是鲜血，手垂在身侧，有意避开阮言，生怕弄脏了他。
少年还是如初见时那样，但阮言希望再见时他还是当初的那个少年。
【时间已经到，请玩家尽快完成任务。】
白南星终于抬起头，用校服袖子擦去脸上的血泪，“接电话吧。”
他对阮言展颜一笑：“言言，我记住你的话了。”
这是白南星第一次叫他言言。
少年的声线清脆好听，他原本应该是位恣意潇洒的少年。
阮言在白南星的注视下摸出电话，发现来电人竟然是江洺。
他打了三十七个电话。
就当第三十八个电话打进来时，白南星忽然说了一句。
“关上门吧，再进来时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我会保护你的。
这句话仿佛成了白南星的执念。
阮言看着白南星，不知怎得，心头忽然涌起一阵悲伤。
故事好像要结束了。
电话终于被接通，对面激动地喊了一声：“言言！”
与身后的声音重合在一起。
阮言转过头，就见到江洺身上穿着病服，眼前细碎的刘海被汗水打湿，见到阮言的那刻瞬间露出舒展的笑意。
他拍拍胸脯，像是在安慰自己：“吓死了吓死了，差点给我半条命都吓没了！”
阮言惊讶道：“江洺？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洺晃了晃手中的电话，连忙跑到阮言身前，“我听到你们在打电话了！那个畜/牲要是出来了肯定会来找你！不过！天才如我！我就知道你肯定在这里！”
阮言注意到他的手背上还贴着输液的止血带，鼻尖倏然发酸。
他轻轻点了点江洺的手背：“你怎么这个样子就跑出来了呀。”
江洺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蓝白条格病服，抓抓头，“哎呀，我刚刚太着急了，怕你出事呀。”
他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道：“我可不是一个人来的，楼下有我的刑警大队，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冲出来打得那个韩清屁滚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