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要将他拖回屋内,韩清却忽然举起了被拷住的双手,在空中晃了晃。
阮言的眼睛缓缓睁大。
韩清举起的右手上竟然没有手指!
记忆回溯到高三世界。
那时他弄掉了秦弋的钢笔,撞见秦弋教训韩清的场景,看到秦弋生生折断了韩清的右手五指。
可那是高三的韩清,高二的韩清怎么也没了手指?
现在看来,那就只有一个答案了。
韩清和他一样,都能够任意穿梭三个世界。
凌晨一点,韩清已经被带走了,白南星正在与警察通电话。
“言言。”是江洺的声音。
阮言双手握住电话,紧紧贴在耳边:“江洺。”
江洺的声音有些虚弱,但仍是撑着精神与阮言胡诌道:“我刚刚给那个坏东西打得满地找刀!那把刀被我踩在脚底下了哈哈哈,他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急得像条疯狗哈哈哈!”
“嗯,我都看到啦。”
阮言被江洺的语气逗笑了,但由于神情太过紧绷,就连笑起来的样子都是怪怪的,像是硬扯出来的笑容。
电话另一边的声音嘈杂,阮言听到警察说对江洺说:“同学,救护车已经到了,你现在的状况很差,等晚些我们再做笔录。”
江洺语气虚弱道:“好,谢谢你们。”
然后又对阮言说:“言言,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好。”
“不要来医院看我,等我出院了,我们一起去喝奶茶,好不好?”
阮言疑惑地眨眨眼,没有说出心中的疑问:“好,我听你的。”
“还有,我听警察说,那个人是冲着你来的,真的好险你今晚不宿舍里。”江洺的语气有些骄傲,“我这算不算是保护你了!”
阮言看着救护车从里面抬下来的担架,心下一惊,语气仍尽量平稳道:“当然啦,你可是杀掉恶龙的骑士呢!”
江洺的声音越来越弱:“真的,你不在真的是……太好了。”
话音落下,手机忽然被对面挂断。
阮言愣了一下,抬眼见到对面宿舍已经乱成一片。
几分钟后,他看到抬进去的那个担架上躺着一个人。
是江洺。
身后传来脚步声,白南星抬手拉上了窗帘,挡住阮言的视线。
阮言身上还穿着那件裙子,原本披着的毯子滑落在地,两只小手垂在地上,掌心里印着他自己用指甲抠出的红痕。
阮言的视线顺着白南星的鞋子慢慢上移,看着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近乎崩溃道:“对不起,你说的是对的,他是一个很坏很坏的人,甚至差点杀死我的朋友。”
他抱住自己的头,喃喃道:“或许……我真的错了,我为什么要走进那个仓库,为什么要帮那个坏人。”
白南星刚刚从卧室里拿出了一套衣服,他递到阮言面前,温声道:“其实错的人是我才对。如果我一早就报警让警察注意韩清的主动,也就不会发生后面的这些事了。”
“校园暴力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法律才是正解。”
现在的阮言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了,他将自己的身子裹在毯子里,试图这样就能将自己藏起来。
白南星揉揉阮言的小脑袋:“先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我们还要去做笔录呢。”
毯子下的小脑袋点了点头。
白南星坐在阮言身旁,想着换个话题,转移阮言的注意力:“对了,你那位朋友为什么学体育呢?我觉得他不太适合这个专业,过几天你劝劝他?”
听见这话的阮言抬起小脑袋,迷惑道:“江洺体育很厉害的,经常去参加比赛,拿金牌,我为什么要劝他换专业呀?”
白南星轻轻皱眉:“可你不知道他有病吗?”
这话听起来有点像骂人,阮言还没反应过来,就听白南星继续道:“他刚刚压住韩清的时候明显是占上风的,我们看到的时候,他应该以这种姿势压制韩清两分钟了,我注意到他的左臂晃动了好几次,但人在用力的时候胳膊应该是紧绷的才对。”
“当时我就察觉出了不对劲,但并没有想到是什么原因,可就在韩清拉开窗帘的时候,我见到他正靠在墙边大幅度顺气。”
白南星坚定道:“所以我怀疑,你这位朋友应该是有心脏病,而且病症很严重,应该是长期服药的那种。”
“心脏病?江洺?”阮言觉得脑袋都快要炸掉了,他真的好想把这些问题都塞进一个包裹里,然后拖着大包裹扔到主神的脸上,大喊一声“我不干了!”
真的很难想象他只在这个世界呆了一天。
生产队的驴都没有这么用的。
阮言深吸一口气,勉强对挤出一抹笑容:“谢谢你白南星,我会和他聊聊这件事的。”
白南星愣了下,耳朵尖渐渐泛红,他忙低下头:“想谢我就快点从地上起来吧,本来腿就受伤了,刚刚你还这么折腾自己,现在怕是更严重了。”
“好吧。”阮言终于站起身。
……
半小时后,阮言穿着白南星给他准备的毛衣绒裤走出了宿舍楼。
令人意外的是,今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整栋楼的学生竟然都没有察觉。
这场惊心动魄的恐怖电影,仿佛只是演给阮言一个人看的。
这一夜仿佛和其他每一个夜晚一样,安详且平静。
第二天,大家依旧会急匆匆地去赶早自习,吃着不算好吃的食堂午餐,再按部就班地抱着一沓卷子回到宿舍。
除了他和白南星,没有人会发现学校里少了个平平无奇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