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头:“你为什么不把这件事情告诉老师呢?你是受害者,学校一定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白南星轻轻笑了一下,温声道:“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有正义感的。”
在正义与名声面前,利益者都会选择后者。
阮言懂得这个道理,他没再出声,默默地扶着白南星来到医务室。
医务室值班的是新来的小护士,见到白南星这幅样子有些被吓到了,忙问了好多次“要不要我替你报警”,但都被白南星默然回绝了。
就连医务室的一个小护士都看出来这是一场校园暴力,学校和老师怎么会一点都没发现白南星的不对劲?
他们也许是发现了,但他们无动于衷,甚至漠视学生之间的这种恶行。
在小护士去找绷带的间隙里,阮言忽然想起刚刚那些男生说过的话。
他语气尽量委婉地问:“那些男生刚刚说的事情和你有关吗?”
白南星慢慢转过头看向他,尽是受伤的眼神,一副被污蔑却不敢还嘴的模样。
阮言生怕他误会,急忙解释道:“你不想说也没有关系的,我只是有点八卦,很好奇韩清究竟到哪里去了。”
“他也是我们一班的学生吗?好奇怪哦,我好像从没见过他。”
医务室的阳光很好,清晨的一缕阳光正好落在少年深蓝色的发间。
阮言以为白南星不会再说话了,他便笑嘻嘻地转移了话题:“那个……话说食堂里的糖醋小排真的好好吃呀,希望今天也有这道菜。”
“宿舍楼下好像又多了新的贩卖机,也不知道里面会不会有新零食……”
就这样胡扯了将近五分钟后,白南星终于开了口。
“我是黑羊。”
听到这个熟悉的词,阮言头顶的呆毛瞬间立起。
“黑羊?是一种代称吗?”
“是的。”白南星缓缓抬眸,温声道:“因为我的家庭出身和与你们的年龄差异,又或许是因为怪异的发色。”
“竟然不是染发吗!”阮言轻声细语地问,尽力在抑制住心中的惊讶。
白南星摇摇头:“我天生就是这样的发色,可能在别人眼里像是怪物一样的存在。”
说完,他顿了下。
因为他实在无法忽视身旁那道炽烈的目光。
阮言咽了咽口水,双手握拳放在胸前,眼睛里像是在散发着光:“好厉害!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天生的蓝发呢!就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男主角一样!”
少年脸上写满了崇拜,没有一丝的掺假,更没有嫌恶与鄙夷。
白南星恍然无措,怔愣道:“是,是吗。”
“是呀!”阮言双手撑着下巴,杵在膝盖上,有些郁闷道:“可是他们真的好过分啊,无论是发色还是出身,都不是你自己可以决定的,你又没有做错什么。”
白南星一直紧握的手掌缓缓松开,他翻开掌心,看着那已经结痂凝固的血块。
少年轻声道:“但有些人会以此为傲,他们也许是觉得在对我施暴的过程中,能够找到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吧。”
“这就是一场黑羊游戏。”
白南星看着阮言,眸中神色意味不明,“黑羊是受害者,白羊是旁观者,而韩清就是作为施暴者的屠夫。”
“白羊会害怕自己成为下一个黑羊,所以与其这样,他们认为不如就站在屠夫的阵营里,将自己也变成施暴者。”
听到这里,阮言明白了那段短信的含义。
高三世界里的他是黑羊的身份,所以同学们才会故意针对他,白南星会在他的坐垫上放大头钉,甚至在食堂里吃的饭都是坏掉的。
但因为秦弋的出现,阮言在还没清楚游戏规则的情况下就与他定下了契约。
所以那些潜在危机都没有发生。
比如那次考试成绩的维护,坐垫里的钉子,给白南星的警告,还有全分给他吃的糖醋小排。
如果没有秦弋,那么他就是第二个白南星,也就是黑羊。
而在这个世界中,阮言只是目睹白南星遭遇校园暴力的旁观者,所以是白羊。
终于明白游戏规则的阮言还是有些迷糊。
他愕然道:“所以说……白羊其实并不会帮助黑羊,反而是屠夫的继承者?”
白南星点头:“嗯,是这样。”
阮言恍然大悟,难怪之前在教室里,他只要说出关心白南星的话,身体就会出现奇怪的反应。
原来是因为违反了游戏规则。
可是为什么现在就没事?难道违反规则还需要触发其他条件吗?
阮言正想着,小手忽然被一只大掌包裹住,因为白南星的手心里有伤口,阮言怕抽回手的时候弄疼他,就只能任他这样牵着。
白南星的声音幽幽从耳边飘过:“谢谢你,没有变成像他们一样的人。”
分明是有些煽情的话语,可不知怎的,阮言总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甚至有一刻想要挣脱掉他的手掌。
好在这时小护士拿着绷带回来了,为白南星简单包扎过后又涂了一些药。
小护士边涂边心疼道:“你这可不是简单擦掉一层皮,而是掉了一块肉啊,这以后肯定是要留疤的。”
临走前小护士对阮言一顿叮嘱,比如不能让白南星的手掌沾水,不能让他的那只手受累,要关心他的精神状态。
这让阮言有些为难,因为他也许不能完成使命了。
等再向秦弋确定一件事情,他就要离开了。
两人回到教室里时大家都在上早自习,这个世界的早自习只是大家的课前补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