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言对面的江洋大盗忽然开了口:“你是贫民窟出身的oga?”
“嗯?”阮言抬起头, 不懂他为什么这样问,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曾经是。”
那人扎花的动作没有停下:“也是,攀上了金高枝, 谁还愿意去回忆那段不堪的过去。”
阮言看着他熟练地折好彩纸, 拿起花束的那刻,他的动作停顿了半刻, 像是下意识地想去摸桌角的丝带。
“我是0061号。”
0061微微抬起头,oga苍白的脸庞带着淡淡笑意:“你昨天丢的鞋子被我捡到了, 等下工了我去拿给你。”
阮言忙点了点头:“啊,好的,谢谢你。”
随后他纠结了一会,看向0061号说:“你也来自贫民窟吗?”
“是啊。”0061回答得很轻快,像是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监狱里的oga大多出自于贫民窟。”
他折完最后一张彩纸,抬起头, 嘴角扬起得意的笑容:“贫民窟又怎样?帝国第一上将和上校都出身于贫民窟, 监狱里的一级oga罪犯也全部出自贫民窟。”
“那些出身在高处的人以为我们被踩在泥潭里, 却不知我们早已爬到那些人看不到的地方, 在等待一个特定的时机,将他们狠狠踩在脚下。”
这里的oga像是都很畏惧0061,在阮言与他对话的过程中都在各忙各的事。
偶尔有人带着好奇的目光看向他, 在瞥到阮言对面的那人时, 又慌忙低下了头。
0061用完了最后一张彩纸, 又开始挑拣花瓶里剩余的鲜花,将选好的花用丝带缠住, 系上蝴蝶结,递到阮言面前。
“这是?”
阮言清澈的眼眸中荡漾着一只白色小船, 是那束白桔梗的倒影。
0061将花束摆在阮言面前的托盘中,手中继续着扎花的动作,扎好的花却都放到了阮言面前的花盘里。
“在贫民窟里,oga都会给自己心爱的人送上丝带扎好的小白花,这是从红灯区里流传出的传说。”
“曾有一位红灯区的oga爱上了自己尊贵的客人,据说那位客人平生最爱鲜花,oga便省吃俭用,在客人每次来之前,都买好新鲜的白桔梗,用廉价的丝带扎出漂亮的蝴蝶结,将花束和自己献给那位客人。”
0061说到这里,阮言明显察觉到了周围的气氛变得有些不对劲,周围的人就连扎花的动作都放慢了些,整个屋子里安静得可怕。
阮言抿了抿唇,说:“他很爱那位客人。”
“可是那位客人呢?”0061的眼波微动,似乎很有感触:“那位oga意外怀孕了,客人许诺过要来赎他回家,为他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为他扎一束最好看的鲜花。”
阮言看着面前这盘花,轻声说:“这是个很完美的故事结局。”
“是吗?那我要很残忍地告诉你。”0061的语调微微拉长,一副神秘模样,“那位oga死在了他们的婚礼前夕。”
“没有人知道那位oga是怎么死的,联盟警署最终的结论是自杀。”
阮言面前的托盘上已经堆起了花束堆,0061大概已经为他做完了今天的任务。
只是阮言还是有些晕乎乎的:【他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0612发出了一阵电流音,似乎是准备回答,却被噤了声。
但这也算是一个暗示了,说明0061说的这些话与主线有很大的关联。
“谢谢你。”小美人目光平静地望向对面的那位少年,嘴上说着感谢的话,面上却写满了警惕。
“不客气,记得晚上来006号房拿你的鞋子。”
0061那张苍白憔悴的面容从花丛上露出来,他举起托盘,朝叶熠的方向走去。
阮言在位置上又坐了一会,看着陆续有人离开座位,才捧起托盘,走到叶熠的面前。
他将花束堆在桌子上,语气中带着些怨气:“上校,您看可以吗?”
叶熠抬了抬眼皮,目光正好落到0061的托盘上,几乎一模一样的花束让阮言有些心虚,小眼神飘忽不定,最终落在自己的脚尖上。
“可以。”
阮言闻声抬起头,嘴巴微微张大,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么好说话?
半信半疑的阮言直到走出工房才彻底放松下来。
摸鱼一整天的0041号踩着轻快的步伐跟在副官身后,直到门口,副官才替他解了腕上沉重的手铐。
手铐勒得阮言双腕通红,白皙的温玉上多了些艳丽的瑕疵,莫名有种破碎的美感,惹得副官许久都没舍得移开眼。
只见面前柔弱的小美人扭捏道:“副官先生,我的鞋子丢在了006号房,等晚些时候我可以去取一下吗?”
副官闻言顺着阮言宽松的裤腿,向下探去,低头见到那缩在裤脚里的小脚趾,才发现阮言一直都是在赤足走路。
他问道:“006号房?你的鞋子为什么会掉在那里?”
门口的白色探灯在阮言的睫毛上打下一片阴影,他没有回答副官的问题,而反问道:“副官先生,你觉得这里安全吗?”
这句话的含义就比较多了,副官很难不想起昨晚自己弄丢阮言的这件事。
其实他在经过007号房时,就隐约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但他最终还是为了少沾些麻烦,没有用钥匙打开那扇能拯救阮言的大门。
他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最后是怎么出来的?”
阮言露出一抹安慰的笑:“有个很有正义感的罪犯恰好路过那里。”
副官闻言好像想到了什么,但他并没有说出那个名字,良久后,他如释负重般吐出句:“你运气不错。”
“还好。”总是很倒霉地遇见坏事,又很幸运地遇见一些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