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司机回应,阮言已经踉跄着回了别墅中。
他倚在门边细细喘气,已经没有那种煎熬的窒息感了。
但oga对alpha来自本能的恐惧,仍让他心有余悸。
等等。
阮言回想起刚刚和司机的对话,从下车起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司机的那张脸他好像在别的地方见过。
况且他记得那个司机对信息素并不敏感,顾凌在车上经历狂躁期时,也并没有影响到那位司机,所以阮言一直以为司机是个beta。
不对,又或许是有人故意让他这样想的。
那双裸/露在空气中的小脚渐渐变得冰凉,心口处却蔓延着信息素引发的燥热。
一冷一热交替,阮言已经没有思考的力气了。
阮言蹲坐在玄关处,在鞋柜旁边的柜子里翻找抑制剂,他记得刘姨在这里放了一大盒,但翻了许久也没找到。
一楼的客厅已经熄了灯,只有门口还挂着一盏吊灯,暖黄色的灯光正好照到柜子里露出的鞋尖。
阮言微俯下身,伸手向里处探去。
那原本放着抑制剂的地方,放着一双黑色雨靴。
阮言心下一紧,猛然想起陆时渊问他的那句。
“顾凌在哪。”
捏起鞋子上的泥土,是湿润的。
也就是说,顾凌今晚去过贫民窟。
其实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有蹊跷,所有受害人都与顾家脱不了干系。
换位思想,如果是他的亲人遭遇这种残忍的杀害,他的反应一定和翟宿一样,认为顾凌绝对是有问题的那个人。
可是奇怪的是,除了陆时渊和翟宿,几乎没有人怀疑他和顾凌。
如果不是出于对帝国上将的百分百信任,那么一定就是别有玄机。
阮言摸出旁边的盒子,在0612的指导下为自己打了一管抑制剂。
又将鞋子塞回柜子里,小声夸自己:“我可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嗯,言言一直很聪明。”
熟悉的冰冷声线宛如地狱修罗一般,狠狠打在阮言的心脏。
关柜子的动作微微一滞,无数个借口在脑袋里飞速闪过,但阮言实在编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能够同时解释他脚下的拖鞋和身上的红疹。
心理上的恐惧远大于身体上的不适,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刚刚怀疑的杀人凶手就站在自己身后,阮言有被顾凌的这一声吓到。
他的眼眶一热,有泪水止不住地从眼眶里流出,砸到暖黄色的地板上。
“呜……”
小小的一只背对着顾凌,抱着双膝,将头埋在胳膊里耸肩哭泣。
他好累啊,真的好累。
现实中的阮言每天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从教室到宿舍,再或者就是去孤儿院陪奶奶和孩子们玩一整天。
现在呢,他为了寻找线索,先是在路边碰到一位红灯区工作的少年,活生生的人在他肩上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死在了他的面前。
后来他又被麻子脸抓到红灯区,遇见翟宿,遇到陆时渊,而就在纸条上约好的那个地点,出现了第四个死者。
如果前面的流程走错一步,那第四位死者都有可能是他。
而现在,最大的嫌疑人就是顾凌,是他进副本以后一直试图讨好的哥哥。
“言言。”
阮言小小的身躯被男人抱在怀中,顾凌的下巴靠在他的肩上,语气温柔,像是在撒娇:“对不起,我实在太想你了,没有听言言的话在房间里乖乖呆在。”
这语气……
阮言缓缓抬起头,衣袖被泪水浸湿成一块深色,他哽咽了一下,问0612:【他还是狂躁期的顾凌吗?】
【是的。】
0612试图安慰他:【你不用怕,他现在的状态不会伤害你。】
顾凌见怀中的小人终于抬起头,欢喜地凑到阮言身上吸来吸去。
他的手掌覆在阮言的喉结处,慢慢向上探去,试图触到那柔软的唇瓣,却没成想摸了一手的泪水。
哭了?
顾凌慌忙抬起阮言的小脸,两人双目对视。
漂亮的眼睛里流出一颗颗小珍珠,苍白的脸颊没有一丝血色,像是已经哭累了,眼泪却仍止不住地流。
顾凌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手足无措道:“别哭,别哭。”
“我应该乖乖听你的话,不应该走出房间。”顾凌抬起手背替他擦掉眼角的泪花,“我已经一天没有看到你了,我好想你,对不起。”
顾凌捧起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上,温声道:“别哭了,宝贝。”
阮言呆滞片刻,他的目光从顾凌的眼睛转移到他自己的手掌。
这个动作,好熟悉。
就在不久前,某个月光下,骑士握住他的手,将刀子捅进了自己的心脏。
熟悉的体温,熟悉的心跳。
阮言甚至忘记了自己是在副本之中,忘记了面前的这个人也许就是杀人凶手。
他轻咬唇瓣,一头扎进男人怀里,紧紧攥住男人胸口的衣服,埋在胸口无声地哭泣着。
像只被主人丢弃后自己寻回家的小猫,浑身脏兮兮的,可怜巴巴的,回家只想埋在主人怀里哭的娇气小猫。
oga身上散发着甜蜜又蛊人的香气,对于alpha来说就是致命的毒药。
顾凌的唇瓣贴近那处甜美的腺体,只要他轻轻一咬,那夹杂着小雏菊花香的汁液就会滑入口中,唇齿留香。
“哥哥。”阮言在他怀里软软糯糯地唤了一声。
顾凌度喉结滚了滚,哑声回应:“嗯?”
“你不会骗我的。”阮言声音闷闷的,听不出什么情绪,“你说过的话,都是真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