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为医院里的暖气开得很足,人一走进去就感受不到寒冷刺骨的风了。
军区医院接收特定人群,日常值班的人不多,到处透着死寂的气氛。
一路无人阻拦,兰波和果果前往伏黑春依的病房。
病房外,禅院甚尔抱着哭闹不止的婴儿走来走去。
今天的他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刮掉了胡子后,换了身新的黑色运动装,整个人干净利落了不少。
果果猜他大概是被伏黑春依说了一顿,他走近了一点,试探性地问道:“禅院先生,要不我来哄哄他。”
禅院甚尔毫不犹豫地将襁褓中的惠交给了果果,他对哭闹的婴儿也没办法,哪怕这个婴儿是他儿子也一样。
果果小心地接过来,一只手打横抱着,一只手轻揉着小婴儿紧皱的眉心。
他走了几步后,身上的清香包裹着惠的感官,很快就不哭不闹了,只是睁着眼睛好奇地看着人。
禅院甚尔松了口气,兰波觉得自己幸好没有带上chuya,让兄控的chuya看到他最不想看的画面,那一定会当场炸毛的。
禅院甚尔这时想起兰波了,他说:“春依还在睡,我们在外面聊吧。”
兰波打算先问状况,“昨晚还好吗?”
“老样子。”禅院甚尔垂下眼帘,“五条家怎么说?”
兰波声音低沉道:“五条悟也没有办法,他说如果天元没有闭关,或许他可以去问问天元。”
话音落下,禅院甚尔的期待破灭了,他只能选择最危险的那条道路了。
第350章
五条悟的回绝,意味着伏黑春依成为咒术师的可能性也破灭了,眼下只剩下最危险的治疗方案。
“我想静一静,你们先别说话。”禅院甚尔低垂着脑袋,稍微有些长度的黑发遮住他的眼睛,宽厚的肩膀也耷拉下去了。
一副无精打采的姿态,外人压根窥探不了这个魁梧男人内心的悲伤。
果果抱着惠,从上帝视角去看待禅院一家人,他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伏黑春依体内那股暴虐的咒力,就像是已经进入晚期的癌细胞,完全没有自愈的可能性,治和不治都伴随着巨大的死亡风险。
当事人承受病痛折磨,而亲属同样煎熬不已,换作是谁都不好受。
兰波透过病房玻璃看到病床上焦急地四处张望的伏黑春依,他对沉浸在自己世界无法自拔的禅院甚尔,说:“你的妻子已经醒了,去看看她吧!”
禅院甚尔恍若大梦初醒似的行动起来,他扭动门把手,随着门缝一点点扩大。
他也抬起了头,面上恢复平缓状态,忧虑的目光径直投向病床上焦急万分的伏黑春依。
果果问了声:“你们吃早餐了吗?”动人心弦的声音打破寂静。
禅院甚尔脚步微顿,伏黑春依扬起笑脸,“甚尔,我想吃面和溏心蛋,如果这里没有,那就看看有没有法棍面包吧!”
“到了法国巴黎,怎么能错过特色美食呢!”她虽然病着,却表现得宛如常人一样坚强。
禅院甚尔走向妻子的病床,调整病床的角度,“我现在就去买,你和他们聊会儿天怎么样?”
伏黑春依仰靠在斜起的床榻上,声音十分虚弱地催促道:“好了……你快点去吧,我都饿了。”
“知道了。”禅院甚尔细心地帮她整理了头发,然后再次离开病房。
果果抱着惠来到伏黑春依的身边,伏黑春依看了眼眨着眼睛的婴儿,抬到一半的手忽然开始发抖没了力气,她只好放了下来。
伏黑春依笑了笑,然后对果果摇了摇脑袋,“我暂时没有力气抱惠,麻烦你了。”
“护士等会就会回来了,也别担心禅院先生忙不过来,你要先顾好你自己。”果果轻声安慰道:“会好起来的。”
“但我现在也不过是勉强支撑着而已……”伏黑春依舒然一笑,但神色却悄然间黯淡了下来,“刚才看甚尔那个表情,我心里已经有数了,只是我还放心不下他们父子俩。”
他们费尽力气把她送到巴黎,然而天意还是喜欢捉弄人,伏黑春依知道自己的身体大概率是没得治了。
兰波抽了张椅子坐下来,“夫人特意支开禅院先生,应该是有话要对我讲吧?”
伏黑春依面露愁容,但眼里满是感激的神情,“兰波先生,你是很厉害的人,如果不是你,我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以后能不能劝劝甚尔。”
兰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委婉地劝解道:“有些话你应该亲自对他说的。”
“我会和甚尔好好谈谈的,但是我希望在我离开后有人能帮他一把……惠还这么小,他需要人悉心照顾才能长大。”伏黑春依内心深处早已哀伤到了极点。
她微微转动脑袋,就感觉耗费了巨大的力气,可望着果果怀里的孩子又满是不舍的情绪。
“你忧虑的东西太多了,这不利于恢复健康,当务之急还是怎么治病。”果果告诉伏黑春依:“治疗方案已经有了,虽然风险有些高,但总比坐着等死强。”
兰波也鼓励着她,“一个人的求生欲在生命垂危时非常重要,当你无比强烈地渴望活着时,哪怕只有一丝治愈可能性,也会诞生出希望的种子,千万不要泄气了啊!”
伏黑春依闻言,忍不住落泪,“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让你们跟着担心了,我……”
她哽咽得不行,完全不能说话了。
果果将惠送到兰波手里,他抽了几张纸巾给情绪崩溃的伏黑春依擦拭眼泪,“还记得我之前教你的那句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