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禅院甚尔不想看到妻子消耗生命去陪伴儿子,他也没办法阻止妻子为人母对亲生骨肉的不舍与思念。
暂时他会自己照顾妻子和孩子的,等实在撑不住了,他再拜托兰波一家好了。
禅院甚尔和兰波说了自己的想法,兰波对此并无异议,短期内他的确可以帮忙,长期内不作考虑。
护士送禅院一家回了病房,专家团们依旧在分析,一时半会儿是没有结论的。
兰波揉了揉太阳穴,转身离开。
他进去时抱着小婴儿,出来时孤身一人,环顾一圈没有看到亲朋好友的身影,也没有看见雨果和波德莱尔的身影。
拿着一叠资料的莫泊桑,从他身后经过指了个方向,让他和自己去找雨果。
兰波打算见完雨果,就去找亲友他们。
两人来到雨果和波德莱尔身处的独立办公室,莫泊桑开始汇报,兰波只是又听了一遍相同的结论。
大意就是伏黑春依体内的未知力量,和禅院惠脑部蕴藏的力量其实同根同源,只是发展轨迹截然不同。
母体内的力量是暴虐的,子体内的力量与之相反,则是温顺。
妊娠反应是很神奇的,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女性都会落下后遗症,极少一部分女性能够在妊娠期会得到一次重塑,就比如二次发育。
而有些女性则完全不适合生育,她们在怀孕期间会受到身体内部的各种排异反应的折磨。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强烈的孕吐,以至于无法进食,不得不终止妊娠。
孕妇怀胎九月一朝分娩,看似只是几个月,其实一些潜在风险连仪器都探测不出来,只有生产者本人在承受这些不良后果。
伏黑春依是不幸的,她和禅院甚尔的结合,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个上天开了个巨大玩笑。
就像有些夫妻因为血型问题,妊娠期出现溶血现象,导致新生儿出现严重免疫力障碍,而她恰恰相反,是自己出了问题。
在孕育禅院惠时,禅院隐性遗传在母体内发挥了重大影响。
属于胚胎的咒力在伏黑春依身体内得到滋养,未出生的禅院惠就像是能量转换器,平衡了母体与咒力的差异。
但等到他出生之后,顺着血液循环融入进伏黑春依全身的咒力就失去了平衡点。
她自己不具备咒术师的天赋,无法运转体内的未知能量,只能任由这股未知能量通过蚕食她的生命力而保持相应稳定。
莫泊桑认为寄生于人体内的咒力和异能力有异曲同工之妙,同样依赖血缘关系,并且存在排异行为。
雨果问他的想法,莫泊桑有些犹豫不决,“虽然我们能够用药物和治疗系异能力平衡身体机能,但实际应用在咒术师身上却从来没有过。”
“更何况!伏黑春依压根就感知不到她体内的力量。”他的语气里满是无奈,“她本人无法配合我们进行调和、处理体内未知力量的走向,这直接影响到了整个治疗方案。”
雨果和波德莱尔眉头始终没有松开,莫泊桑摸着良心说道:“未知因素太多了,一个搞不好,干预反而变成催化剂,直接要了她的命。”
“我给出的保守治疗方案是找御三家,先让伏黑春依学会感知体内力量,然后再进行相应疏导治疗。”
他长叹一口气,“可是来不及了。”
“这些你应该告诉禅院甚尔。”波德莱尔开口问道:“他自己就是禅院家的一员,还是主家血脉,怎么做不是很清楚吗?”
莫泊桑抬手摸了摸胡子,“那我还是告诉他。”
说罢!他起身离开了。
能在一天不到的时间里查清楚这么多,已经很不可思议。
就算禅院甚尔万分不甘心,他也得认清现实。想救他的妻子,但摆在那里的只有一条九死一生的道路,是冒险一搏,还是就此打住。
总之要求法国一方在短短几天之内找到百分百治疗方案,实在有些强人所难了。
莫泊桑一走,办公室内重新恢复宁静,伴随着纸页翻动的微响,兰波开口问道:“雨果先生,保尔有和你讲他们去哪里了吗?”
雨果把自己所听所闻的情况原封不动地转述给了他,他坐在办公椅上,细心观察着兰波的反应。
青年疲倦的眼眸里顿时涌现强烈的担忧,他十分自责道:“我的错!光顾着照顾那个孩子了,都忘了果果压根没有好好休息一下。”
这是一个正常家长该有的反应,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然而魏尔伦和阿尔蒂尔的行为又确确实实透露出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雨果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下去了,或许就像伏黑春依一样,法国压根提供不了太大办法解决兰波的问题。
波德莱尔沉默不语,雨果起身朝兰波走去,他拍了拍兰波的肩膀,温声安慰道:“低血糖症可大可小,你们平时还是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健康啊!”
兰波微微仰头,然后说出自己的请求,“雨果先生,禅院一家先拜托你们了,我现在要去找保尔,晚一点再回来。”
“他们在我们地盘上难道还能被生吞活剥了吗?你还是看看你自己的脸色吧!”波德莱尔原本静静地看着他,这时有些责怪地表示道:“一整晚没有睡了,不赶紧去休息就算了,还要逞强。”
他可不希望看到有超越者病倒在医院的床上,特别是兰波这个定海神针。
他的老师一直有点刀子嘴豆腐心,语气是好是坏让人捉摸不定。兰波勉强一笑,眼里流露出淡淡的忧郁。
但他还是神色镇定地说道:“我心里有数,他们要是不想治了,只能麻烦你们给打我电话……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