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刺入位置是锁骨与肋骨的缝隙。胸膛已经是靠近心脏很近的位置了,但只要避开重要血管就不会产生致命伤害。
果果下手很有分寸,两处剑伤均不毙命,甚至不会失血过多。
他们的视线在兰波和诺瓦利斯之间反复横跳,兰波抚着额头,他依旧在笑,金绿色眼睛透着神秘的光芒,精神也比原先好多了。
虽然诺瓦利斯依旧没有醒来,但他本人却实打实地承受着从灵魂深处迸发的痛苦,脸庞已经染上灰白的凄惨状了。
灵魂正被极致的力量驱散,意识到这一点后。诺瓦利斯不顾一切地催促和他建立联系的布拉姆,让人来救救他。
哪怕是让他死了,也比忍受未知煎熬来得痛快。
忘忧宫里,布拉姆被聒噪的尖叫包围,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活着不能动已经够惨了,还要忍受他人的疯狂,简直就是地狱!
他抬眸,猩红的眼睛布满血丝,对严阵以待的席勒勒令:“你的人痛得蜷缩成海胆了,不要指望他能对付兰波了。”
席勒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体会到的痛感,他看着自己手掌心圣剑的刻印,还在犹豫不决。
和他人建立精神纽带,也是灵魂相融的时刻,痛感相应会有所流转。
时时刻刻忍受圣剑折磨的布拉姆早练就了钢铁一样的心肠,但此刻他恨不得当场替席勒做决定,提高音量催促道:“赶紧让他自杀,不然他的灵魂就要碎成渣渣了,下辈子连当痴呆儿的机会都没有!”
放在一旁的对讲机滋啦一声,响起了沙哑的声音,“席勒,你在想什么?”
席勒打了个哆嗦,一滴眼泪从眼眶流下来,他喃喃道:“先生,比死更可怕的是什么?”
“……消失吧。”另一边如是说道。
席勒苦笑,擦了擦额头渗出的冷汗,“救救诺瓦利斯和格林吧!”
对讲机里落下一声叹息,“如你所愿。”
席勒明白歌德这是放手了,他当即拨打了兰波的电话。
他知道会有人接听的,这远不止是他自己的事情。
法国大使馆中,时间一点点流逝。
兰波能感受到一丝丝充实的饱腹感,明明什么都没有吃,但由衷地感到幸福,面颊浮现醉酒的酡红。
魏尔伦伸手去摸了摸他的额头,蹙眉担忧地看着亲友,“好烫!”
丘比啧啧称奇起来,“量变引发质变……灵魂果然是最神秘的存在。”
中原中也满脸不解,“这是好?还是坏?”
“诺瓦利斯变得虚弱,兰波就会变得强盛。此消彼长,灵魂中的存储的能量也会随之发生转移……”丘比笑道:“这和妖邪吃人获得力量是一个道理。”
在场的人可不会因为它的一番话害怕。
果果拔出十字剑,殷红的鲜血染红了诺瓦利斯的白衬衫,“人的身体是很奇妙的存在,三魂七魄分别占据不同的部位,眉心有一阴魄名灵慧魄,洞察万物奥秘,窥探天地玄妙。”
“寻常事物无法伤及灵魂,但如果换作是法器,那效果就大有不同了。”金发碧眼的美丽孩童一边分享自己的知识,一边微微地抬起手腕,十字剑的剑锋对准了病人男人的眉心,
小仲马咽了咽口水,呼吸都放轻了。
他觉得地上再画个法阵,这一切就更像是某个邪恶宗教的祭祀仪式了。
在果果真要划破诺瓦利斯眉心时,床头柜的手机响起悦耳铃声,一瞬间打断了他的动作。
中原中也和小仲马长舒一口气,他们也不是畏惧杀人的人,但看到果果动手的样子,却打心底里生出一种强烈的不适感。
归根结底,还是人类之间的怜悯心作祟了。
魏尔伦将电话接通,打开扩音,递到兰波面前。
兰波缓缓地说道:“你好,席勒先生,这么晚有何贵干。”
小仲马想起自己迟迟没有接听的电话,心里发虚。
“兰波先生,我们做个交易吧!”电话那边的人语气平淡地说道:“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在想办法除掉妨碍你的人,但你别太过分了。”
果果旋即刺穿诺瓦利斯的另一只手的掌心,他肯定对方通过布拉姆感受到了男人遭受的处境,这正好就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你们对我做的事情,难道就不过分吗?”兰波有些好笑地反问席勒:“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难道连反击都是错误的吗?”
“你没有错,但是你忘了自己在哪了吗?”席勒平和地说道:“放过他们,我可以不计较你的行为,还能让你见到费奥多尔。”
兰波抬眸看到小仲马纠结不已的表情,笑容灿烂起来,“让我想想看……”
他的目光划过中原中也、魏尔伦、最后定格在手持利刃的果果身上。
那宛如晨曦般耀眼的长发有些凌乱,却不狼狈。
果果莞尔一笑,长剑最终划破了诺瓦利斯的眉心,一颗颗晶莹的血珠从皮肤上渗透出来。
男人那一瞬间苏醒了过来,发出凄厉的哀嚎声,声音穿透了电话那端的人的内心。
在场的人看了过去。
诺瓦利斯捂着自己的头,掌心的鲜血糊了一脸,发出的声音已然到了惨绝人寰的程度。
他眼前一片模糊,内心深处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那种痛深入骨髓,疼到恨不得马上掐死自己。
下一秒,果果就打晕了他,还去拿医疗箱给人家注射药水。
哀嚎声消失殆尽之后,寂静又裹挟着压抑感席卷而来。
一分钟后,房间里不属于他们的声音质问道:“你们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