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果伸手摸了摸魏尔伦的脸,小脸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睛里满是水汽,像极了雾蒙蒙的蓝色天空。
这副看谁都是虚弱无力的样子,令魏尔伦和兰波很是担心。
三步并作两步去了楼上空房间,魏尔伦摸了摸果果的脸颊、手心,重新量了体温,确定温度没有一开始那么热。
短短一个早上,三人身上都出了好多的冷汗,后背湿了一大片,急需要换身干净衣服。
兰波急着去准备葡萄糖注射液、退烧药水,以及食物。
此时距离中午有那么远,可他们一路奔波,早餐都没来得及吃一口,魏尔伦还耗用了太多精力飙车。
魏尔伦顾不了自身,他亲自照顾着果果,又是擦汗,又是换衣服。
兰波提着药水瓶来给果果输液,细针刺进血管时,手指关节抽了抽,闭着眼睡得不安稳。
其间,魏尔伦给果果喂了水,但他怎么也吃不下东西,看了眼窗外又沉沉地睡过去了,唇抿得很紧。
丘比跟在兰波身边,“他会醒过来的,最多这几天难受一下。”
“你知道什么直说吧!”兰波很想踹死这个没一句好听话的丘比,怎么难受得不是它。
丘比读懂青年眼里的言外之意,它笑着说:“你现在就着急了,那未来该怎么办?”
话音一落,它就炸开成了一团模糊的血肉。
兰波知道自己拿丘比没办法,但他不介意多杀几次这个怪物,任何事物都有承受极限,这是经验之谈。
“说实话你就受不了了,那等你知道真相的时候,你一定会疯掉的吧。”丘比从兰波身后窜了出来,当着他的吃掉了自己的旧躯体。
兰波嗤笑道:“故弄玄虚。”
“你忘了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说的话了吗?兰波先生,你本该死去的。”丘比笑眯眯地坐在冰冷的木板上,“在命运面前,阿尔蒂尔·兰波是个失去希望的人,你能有今天的幸福,应该感谢我们的相遇。”
“你承认是你带着果果来到这个世界了吗!”兰波厉声质问道。
他很早以前就开始怀疑丘比了,对方的空间操作太高级,看似不存在,其实又能及时出现,而它每次出现都是冲着果果而来。
丘比扫了扫尾巴,丝毫不担心他再度出手,从容不迫地应对着找茬:“我不忍心看他死去,于是动了一点点手脚,但最后结果是果果自己选择的,他选择了你,或者说,他选择了这个世界的中原中也……自然要承受应该相应的后果。”
兰波攥紧拳头,“你想用命运告诉我什么,我应该死吗……真是可笑至极!”
丘比宛如一个孩子般天真地笑了起来,“时间到了,你就明白了,我会看着你们的幸福一点点化作尘埃,而他终将迎来永恒不变的命运。”
兰波愈加愤怒,他手中出现一支枪,对准了丘比“砰——”“砰——”“砰——”打完子弹。
烂成一摊泥的小家伙发出婴灵的笑声,“人类的生命如此短暂,偏偏感情又如此丰富,爱也好,恨也好,在一瞬间被放大了,而丘比就是创造奇迹的观察者。”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可以亲自经历。”丘比肉身一点点恢复。
它不疾不徐地说道:“我作为亲眼目睹阿尔蒂尔·兰波绝望而死的见证者,我对你很了解,你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可这件事本来就和你无关。”
兰波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丘比,他倒要听听对方还能说些什么。
无机质的红瞳倒映出青年冷漠无情的脸庞,丘比心平气和地说道:“挣扎也好,不愿接受也罢,本质上都是人类的本性。”
兰波回应道:“你看不起人,我也看不起你,像你这样活得无知无觉,永生又有什么意义。”
“事物本身没有意义,永生也只是一个名词。”丘比不反驳,“命运的齿轮转动,一切走向毁灭,人是其中一个部件,万物是其中之一,目光继续扩大,星辰、宇宙、无限……”
兰波不陷入它的言语之中,话锋尖锐有力,“你创造了什么奇迹。”
丘比歪了一下头,“延续宇宙的能量。”
“用什么方式延续的,别人的东西吧。”兰波冷嘲热讽起来,他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但还是不确定答案。
丘比变得更加俏皮了,摇晃脑袋,酷似翅膀的长耳朵上挂着的金圈晕开金属光泽。
它说:“秘密哦,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但你放心没人会死,只是从有形变为了无形,思想的本质还是存在的。”
兰波确信它这是盯上了果果的【特异点】,“滚。”
“真凶啊!”丘比叹气,眸光流转,意味深长道:“可现在已经由不得你了,果果需要我,他需要我哦!”
兰波换了把枪,甭管有没有用,打烂它就对了。
“你可真是个不分青红皂白的男人,不管哪个世界都一样。”抱怨着他的丘比此刻跑得飞快,“等他醒了,我再回来。”
兰波呼吸略微急促起来,他这个空间系超越者,如今被一个不知底细的小家伙轻视了。
丘比那些话或多或少是真的,它应该是最清楚另一个世界发生了什么的存在,但它图谋不轨,什么有形转为无形,说到底就是回归本源,释放恶魔吉维尔吧。
——想都不要想,如果丘比惦记的是特异点,那兰波不介意化为新的特异点替补掉被惦记的吉维尔。
平复一下心情,兰波往楼上走去。
魏尔伦坐在床旁边,床上睡着的孩子已经松开了眉头,可他觉得难受,心像是裂开了的峡谷,底下沸腾着熔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