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味不明地说:“我们的立场有时候也是一致的,福泽。”
电话那头一个活泼的少年声音,在毫不客气地骂道:“你背叛了三刻构想的初衷。”
森鸥外看了眼一旁的太宰治,笑容祥和又包含期待,“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而三刻构想的幻灭是必然结果。”
电话那头嘟嘟囔囔骂他不讲信用,没多久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出现其中,“森鸥外,我们的合作早就结束了。”
森鸥外笑道:“我清楚知道你们多讨厌我,不过不重要,你会明白的,你也会理解的,说不定你还会需要我,替我向晶子问个好,有空我给她介绍点工作。”
“滚!”一个少女的怒火燃起,“你滚出我们的世界!”
森鸥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缘再见。”他先一步挂断了电话。
太宰治又被迫听了些秘密:“森先生,你在指望江户川乱步下次会帮忙吗?”
森鸥外放下手中话筒,他慈眉善目地望着纤细高挑的少年,“我只是告诉他们在魔人这件事上,我们立场一致。”
他补充道:“魔人不敢和我们硬刚,这次是兰波出其不意打乱了他的计划,但我有种直觉他还会出现,下一次一定会带着新的阴谋诡计回到横滨。”
太宰治默默看着他,良久后,他转身离去。
兰波收到森鸥外通信后思索了片刻,将这件事告诉魏尔伦。
魏尔伦听了不禁觉得好笑,他说:“费奥多尔倒是干脆利落,知道自己不是空间系的对手,趁着我们调查清楚他的隐藏地之前,自己先告诉所有人他走了。”
兰波挽起垂落的长发,“他来横滨之前一直在海外游荡,名声不算好,但也不算差。其他地方他总有收获,唯独横滨碰了一下一鼻子灰,这个仇他肯定记下。”
魏尔伦无所谓道:“等他再来,横滨的组织已经大清洗完了,他谁也利用不了。”
兰波逐步理清未来,说:“费奥多尔擅长挑起内斗,港口黑手党是我们在日本的合作对象,菲兹杰拉德是我们在美国那边的帮手。他现在势头很盛,我得去联系一下,给他打个预防针。”
魏尔伦站起身来,“需要我去暗杀费奥多尔吗?”
兰波愣了一下,会意道:“你想公开暗杀他。”
魏尔伦点点头:“我有钱,很多钱,欧洲想赚钱的疯子挺多的。即便杀不了费奥多尔,也能让他吃点苦头。”
兰波笑了起来,“那就让他吃点苦头,曾经被他害过的人一定会很高兴的,反正他也想针对你,光明正大地报复回去。”
没人会认为费奥多尔能善罢甘休,他对横滨有种执着感。
短短几天,果果的牙齿越来越松了,魏尔伦碰了一下晃动起来的牙齿,雪白的门牙已经摇摇欲坠,这个时候拔下来都可以了。
但果果护住了自己的门牙,他觉得还是自然掉落更舒服,被人拔下来心理上不舒服。
兰波在看会儿电脑,看会儿他们,工作也不觉得累。
一个夜晚,安静的别墅传出脚步声,微弱地踩在木板上。
第198章
房中的脚步声没有停止,来人也没有发出任何警报。因为他并无实体形象,就像一个膨胀的影子,缓缓踱步到房间门口,高大的身影从虚幻转变成真实。
面白如纸,憔悴不堪,乌黑的波浪长发和深色的衣服紧紧贴着身体,像是刚被打捞上岸的人,不停地滴水。
躺在床上睡得十分不安稳的果果从黑暗中惊醒过来,他噌地一下坐起身,警惕地扫了一眼四周,眼神有难以掩饰的惊惧不安,大口地呼吸着空气,额角细密的冷汗慢慢凝聚,顺着鬓角下淌。
魏尔伦被他的动作弄醒,第一时间握住了他的手确定安全,开灯后发现周围并无异样。
灯光从头顶照射下来,明亮又刺目,房间里的事物无所遁形。
但给了果果一个松懈下来的信号,挺直的脊背骤然失去力气,弯伏了一半下去,汗滴在薄毯子上晕染开水痕。
魏尔伦见情况不明,伸手揽住了他,抱在怀里安慰,“做噩梦了吗,别怕。”手掌摸到已经冰冷的睡衣。
他想起那些所谓噩梦可能就是某些时候的记忆,不由担忧道:“怎么出了这么多冷汗,去换件睡衣,别感冒了。”
果果蜷缩起身子,一只手死死地拽着魏尔伦的袖子不让他离开,一只手抵住自己心口的位置用力地按着。
封印的野兽抓狂地想要出来,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厉害,那些他自己所不知道的压抑情绪正折磨着敏锐的五感。
魏尔伦听见咚咚咚的心脏喘息声,他有种大事不妙的预感,这个时候他第一反应是,兰波不要出现,他那张脸不要出现在果果面前。
——不要出去,外面有恶心的东西!
——出去,杀光所有生命,让那些玩弄你人生的家伙下地狱!
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在脑海里打架,果果松开手,堵住了耳朵,不去听门外异常刺耳的滴水声。
他极力控制自己不去想那熟悉又痛苦不已的人,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到底是谁玩弄了他的人生,果果想不明白,他心里有一道枷锁慢慢掉落下去,在水滴声里回荡的是对某个人的思念。
魏尔伦清晰地听见了果果在质问,如字如句地叩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忘不了你!你是谁啊!……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纠缠我!”
青年手足无措地搂着蓦地变得歇斯底里的孩子,眉目之间透露出迷茫不安,他无法控制另一个世界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