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寒雪连天。江天共一色。从孤山远眺，皆是白茫茫一片。</p>
眼尖的张小峰看见上山路上有个小黑点，正艰难的往上爬。</p>
飞蹦过去，看清是姐姐林蓝，背着一个蓝布包袱。</p>
“姐姐，这么大雪，你怎么跑山上来了。”</p>
林蓝小脸冻的通红，眉梢凝霜，不停的呼着白气。</p>
“舅妈怕你在山上冻着，昨天赶了一夜，做了两件棉袄，给你和史道长一人一件。”</p>
张小峰接过包袱，里面鼓鼓囊囊的两件棉衣。自己把包裹背在身上。一把拉过林蓝的小手。牵着她往山上走去。</p>
积雪有一尺深。走一步都要用力的拔出来。二人走不快，边走边聊。</p>
“姐，我不冷。我是修道之人，不惧寒暑。”</p>
“哪有不怕冷的，况且你还是个小孩儿。”</p>
“真你，你看摸我的手……”</p>
林蓝的手被抓住，像是放在暖手炉中。热力绵绵不绝。这才信了张小峰的话。</p>
“小峰，你年纪轻轻就这么厉害，以后一定是个大不得人物。”</p>
“哈哈，再大你也是我姐，到了山上我给你看看我的剑法。”张小峰得了宝贝，忍不住想要炫耀一番。</p>
进了道观，史道长已经把院内的积雪打扫干净。看到林蓝前来，微笑致意。</p>
林蓝见到史道长倒有些扭捏，脆生生的叫了声：“道长好。”</p>
“师父，我娘给您做了了棉衣，您试试。”张小峰把棉衣捧到跟前。</p>
史道长接过来披在身上，贴身不臃肿，甚是满意，笑眯眯的对林蓝讲：</p>
“小丫头，回去谢谢你舅母。这衣服很我喜欢。”</p>
“道长，一定带到。”林蓝笑盈盈的答道。</p>
“师父，姐姐，你看看我给你演示一下剑法。”说着跑回房里拿出他的的景震剑。</p>
在院子中央站定，做了个起手式，就在院子中舞了起来。</p>
张小峰有内力基础，舞起来是虎虎生风。他心中更是得意，要是此刻有雪花飘飘，配合我的凛冽剑光，岂不帅乎？</p>
林蓝在一旁拍手叫好。</p>
可是史道长看不下去了，“你舞的是剑还是砍刀？”</p>
张小峰这才讪讪停下。</p>
“剑乃百兵之王，也是我道家至宝。”</p>
“乃儒雅中之利器，有正直之风，和缓中锐锋，具温柔之气，灵则通神，玄能入妙。”</p>
“讲究变化莫测，转展无穷，你这直来直去，砍瓜切菜的是何剑法。”</p>
张小峰不好意思的笑笑：“这是我自己琢磨着玩的。”</p>
史道长白了他一眼，继续说：</p>
“昔有剑魔，草木竹石皆可为剑。自觉渐进于无剑胜有剑之境。这才是剑道”</p>
“习得形剑成于外，则剑气备于内。剑气乃是剑法之魂，否则有形无灵，只是行尸走肉而已。”</p>
听师父这么一说，张小峰似有所得：“那何为剑气?”</p>
“剑气即罡炁也，你已炼气境，何故问出这个蠢问题！”</p>
“原来剑气即真气。剑罡即气罡。”</p>
捅破这层窗户纸，原来剑道就在眼前，立刻运转真气，灌入剑身，原本黯淡的剑身，光彩流转，篆刻的七曜五岳，若明若暗，片刻之后又隐没剑身。</p>
此刻，张小峰顿觉此剑乃是身体的一部分，有经络相连，真气流转无碍。直达剑尖，隐约有雷芒闪烁，乃剑罡也。</p>
“习武之人，不通炼气，故二三十年才能炼出剑气。”</p>
“道法一通百通，讲究以神驭气，以气驭剑。”</p>
“可能招式你不如练剑宗师，但论气，你不逊色那些人。”</p>
“所谓一朝顿悟胜过十年苦修，有些人的终点只是一些人的起点。只不过修道之人重真气修为，而轻剑术。没有在此道用心，”</p>
“不过也有许多专修剑仙，如鹤鸣山，吕祖一脉，传下剑法也有许多，如吕祖的纯阳剑法，太乙真人的真武七截剑，三丰真的太极剑法等等。”</p>
“不过我都不会，这里有一套浑元剑经，你自己翻翻。我也没练过。”</p>
“师父，你为何不练。”张小峰心中想道这剑法估计也是入门。</p>
“一法通则万法通，何况我上清也不是以剑入道。你还小，可以多学习借鉴。”</p>
“毕竟万一符箓学的不好，还可以做护法灵官。”</p>
张小峰愤愤的接过小册子揣到怀里。他有些怀疑师父是不是糊弄自己。</p>
史道长也不管他们，转头慢悠悠的就回房间了，修道之人不惧寒冷，但是也不是非得在外面挨冻。</p>
张小峰拉着林蓝，一起去看它的野鸡蛋，到香炉扒拉出来。</p>
“姐 ，你见过野鸡蛋有两个多月还没孵出来的么？”</p>
“我未见过有鸡孵化这么久，莫不是坏了吧。</p>
”没有，给你瞧瞧。”</p>
林蓝把蛋放在手心了。盯着看了一会，这蛋比普通野鸡大略大，色泽暗红。</p>
看着看着，手心里传来轻微微的震动。</p>
“小峰，你看它在动。”</p>
张小峰赶紧拿过，好像小鸡在啄壳，力道越来越明显，蛋壳上出现一条裂缝。</p>
缝隙逐渐扩大，露出了淡黄色的鸟喙，在用力撕开蛋壳下的白膜。</p>
蛋壳破碎，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身体拼命的想钻出来。</p>
稀疏的软毛颜色黑灰相间，小小的身体挣脱了蛋壳的束缚。</p>
张小峰双手将小野鸡托住，二人目不转睛盯着这只小生命。</p>
“吱，吱，吱”小野鸡在宣告它的到来。</p>
“我们给他起个名字吧。”林蓝十分开心，不知道怎么叫它。</p>
“生下来灰不溜秋，就叫小灰。张小灰怎么样。”</p>
“野鸡长大了那么好看，怎么是灰不溜秋。”</p>
“反正现在他是灰不溜秋，长大了也是小灰。”</p>
“那行，就叫他小灰，快给我看看。” 林蓝小心翼翼的从张小峰手里捧过去。</p>
找来一块棉布，细细的给小灰擦干。绒毛干了的小灰可爱了许多。</p>
过了一会，腿也能站起来了，立在林蓝的手心，格叽格叽的叫着。</p>
两个黑溜溜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两人，格外的亲近，不时还用尖喙蹭蹭。</p>
“等下去找些小米，等明天就可以给他喂食了。”</p>
张小峰去找了个木盒，垫了些棉花，给他做了个窝。放在自己床头。</p>
怕小灰冻死，特地弄了个炭盆。</p>
俩人一直忙到中午，林蓝先去给师徒俩准备好午饭。</p>
张小峰一看今日饭菜，心中流下开心的泪水，终于改善伙食了，师父的手艺只能饿不死。</p>
这边张小峰一边往嘴里塞，一边腹诽，就听到师父说：</p>
“小峰，明年你也九岁了。该担起伺候师父起居的事了。跟着林姑娘学学手艺，以后做饭的事情就交给你啦。”</p>
张小峰心中暗自泪流，嘴里的饭怎么嚼，也不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