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最凶狠的面目。
今日之后,生活必然是一片狼藉。
绿苔轻轻推门而入,小心?翼翼唤了声“小姐”。
金毋意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半晌后才说了句:“绿苔,你走吧,离开这世安苑。”
她?语气低沉,透着无尽的疲惫。
绿苔摇头:“奴婢不走,奴婢……无处可去。”
她?重?重?叹了口气:“我如今连自?己都护不好,如何能护好你。”
绿苔回:“小姐不是……还有公?子么?”
她?口中的“公?子”,自?然是指梦时。
金毋意沉默下来。
片刻后才开口:“如今的‘公?子’,已?不是当?日的‘公?子’了。”
绿苔急忙回:“如今的公?子已?身?居高位,自?然已?不是当?日的公?子,但……如今的公?子才能更好地护住小姐呀?”
金毋意这才睁开眼眸,默然看向她?。
那目光如“嗖嗖”冷风,令人遍体生寒。
她?的语气意味深长:“看来,绿苔是喜欢上梦时了!”
绿苔颤声回:“奴婢……奴婢只是心?疼公?子。”
她?重?新闭上眼眸,道了声:“我知道了。”
昏沉的光线里,她?孑然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寂而清冷。
两日后,梦时果然来世安苑接她?。
随行的还有一列卫队,及盛装行李的三辆马车。
金毋意缩在?厢房里,闭门不出。
绿苔苦心?相劝,俨然无效。
这般僵持了近两个时辰。
后来绿苔说:“奴婢……想带小姐去一个地方。”
她斜靠在榻上,不屑一笑。
因为消瘦,笑起来时下颌愈显锋利:“想带我去前?厅,见梦时?”
自?梦时带着卫队来到世安苑,便一直在?前?厅里等她?。
绿苔摇头:“奴婢想带小姐去西厢房,看一看……公子以前是怎么熬过来的。”
金毋意闻言怔了怔。
她?倒想知道她?从未见过的梦时的另一面。
是好奇,亦是本能的关切。
金毋意深吸一口气,继而从榻上起?身?:“那我就去看看吧。”
主仆二人前?后脚出了东厢房。
继而穿过天井,进入了对面的西厢房。
自?梦时离开,西厢房仍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屋子中间隔着一扇屏风,屏风前?是绿苔所睡的矮榻,屏风后是梦时所住的内室。
金毋意在?屋内踱了几步。
抬眸四顾,问:“究竟想让我看什么?”
绿苔提步行至门后,将木门轻轻拉开。
门后的壁上赫然出现许多道红色划痕,有粗有细,从墙的一侧延展至墙的另一侧。
她?不解:“这上面是什么?”
绿苔答:“血迹!”
她?疑惑:“血迹?”
“以前?……每次顾大人来,公?子便会咬破指尖,在?墙上划一道血迹,顾大人来过多少次,这上头便有多少道血迹!”
她?蓦地顿住,忆起?以前?他受伤的指尖,也忆起?了他每次送避子汤时的情形,原来从那时起?,他的恨意就不可遏止了。
金毋意提步上前?,伸手轻抚墙上血痕,喃喃低语:“都怪我大意,竟没能早一点……发现他心?底的恨意。”
亦或还有他对她?的爱意。
如此,便能早一点阻止悲剧的发生吧?
绿苔又将她?领至后院,弯腰捡起?墙角一块磨刀石:“顾大人来时,公?子还总是郁郁不展地躲在?后院磨剑,小姐你看,这磨刀石都磨扁了。”
金毋意瞟了眼磨刀石,喟然长叹。
她?也曾多次与梦时在?这个后院闲聊,竟从未瞧出任何端倪。
她?即未能阻止他杀顾不言,亦不能阻止他在?不归路上越走越远。
她?黯然开口:“再多的痛苦、再多的不甘,也不是一个人可以杀死另一个人的理?由。”
话刚落音,梦时突然出现在?后门处,“原来,小姐对我竟无丁点怜悯之心?。”
他一袭锦衣,长身?而立,英挺的眉宇间隐隐透着绝望。
金毋意坦然迎视他的目光:“梦时还是回去吧,勿要在?我身?上枉费心?机了。”
他眸中浮起?狠戾之色:“小姐若不跟我走,我怕我会忍不住将这世安苑里的仆从赶尽杀绝。”
他将“赶尽杀绝”四个字咬得格外重?。
令一旁绿苔的面色白了又白。
金毋意冷冷看着他:“你在?以无辜之人的性命威胁我?”
他回:“这也是无奈之举,谁叫小姐心?里没我呢!”
她?随口问:“你将我接去之后呢?”
他理?直气壮:“择日,迎娶小姐。”
“我若不愿呢?”
“我便去皇上那里要一纸赐婚旨意。”
毕竟,谁又敢违抗皇命呢?
她?哽住,一瞬无言,
二人默然对望,随后她?软下语气:“梦时,我们一起?回梦家?庄好不好?明日就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