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多久了?”
江潮一顿,不懂主子的话题为何跳得这样快。
他想了想:“属下自十岁时便跟着大人?,算下来,也有八九年了。”
他长长一叹:“都这么多年了,你这脑子怎的就没丁点长进?”
江潮疑惑:“大人?是在说……属下蠢么?”
他“嗤笑”一声,问:“你为何要去堵河道?”
江潮一脸无辜:“这不是大人?的吩咐么?”
“本座为何要这样吩咐?”
江潮苦着脸,摇头。
顾不言又是一叹,娓娓道来:“雨季来临,河水上涨,堵了河道的赤炎河必然会水势更猛,偏偏水头堡地势低洼,届时河水涌进城内,淹没城池,咱们不费一兵一卒,便可趁机夺下城池。”
江潮眸中精光一闪:“原来大人?早就谋划好了。”
他仰头看向阴沉的天幕:“故尔,咱们现下只须在帐中看雨,等待水势上涨,即可。”
“还是大人?有法子。”江潮笑得见牙不见眼。
接下来几日?,大雨不停。
好似整个世界都被泡在了雨水中。
赤炎河水急速上涨,因上游堵了河道,水势朝下游汹涌。
水头堡正处于下游的低洼处。
一开始是城墙墙根被淹。
接着城门、城中房屋,及水头堡驻军营地被淹。
沈安达差人?连夜将水流往外引。
但水势太大,再加之?城外亦是一片汪洋,引无可引。
又是一个雨夜,蓄势已久的河水终成猛兽,冲毁两岸堤坝,以毁天灭地的气势冲进了水头堡。
城中各军霎时一片慌乱。
电闪雷鸣之?下,呼喊声、哭叫声、牛羊的嚎叫声交织成一片。
顾不言却已在外围高地布好弓箭手。
随着一声令下,成千上万支冷箭“嗖嗖”穿过雨幕,直朝水头堡的城墙上射出去。
毫无防备的城墙守军应声而倒,哀号声此起彼伏。
顾不言又亲率军队乘竹筏靠近城中,以绳为梯爬上城墙。
在一浪高过一浪的喊杀声中,本就慌乱的四方军瞬间溃败,死的死、逃的逃,有些还被生生俘虏。
顾不言又手持利刃收拾完残余势力?,最?终在天亮前端掉了整个四方军窝点。
随即他吩咐江潮带人?去上游通开河道。
几个时辰之?后,河水退去,水头堡终于露出它本来面目。
——却也是遍地狼藉,尸横遍地,满目废墟。
雨水终于小了些。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泥土与清草的味道,闻上去黏腻而厚重。
顾不言沿着镇子巡了一圈,并未发现冷不归的踪迹。
江潮也带人?在镇中各处寻了一圈,也未发现可疑形迹。
“大人?,并未见到水头堡堡主和那冷不归。”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吩咐:“守住镇上各个关隘,不得放任何人?出去。”
之?后思?量片刻,又说:“在地上找不到,咱们便在地下找,速速加派人?手,对?水头堡进行全面搜索,尤其注意有无暗道、地宫。”
江潮抱拳应“是”,转身?带人?去搜索。
此时水头堡通往镇外的暗道里。
沈安达正领着几名扈从举着火把?急速奔逃。
古丁与梦时也跟在他们后头奔逃。
待逃至一处弯道,梦时快步超过去,堵在了沈安达的前头。
火光莹莹,映出了少年英挺而紧绷的面孔。
他仍是气势汹汹:“还请堡主让我见首领一面。”
沈安达满脸不耐烦:“现在咱们可是在逃命,旁的事?往后再说。”说完伸臂去推开他。
少年却站得如钉子般岿然不动:“于我而言,见首领这件事?,远比逃命这件事?重要。”
沈安达怒视着他:“你小子竟还是这般冥顽不化,看来在水牢还关得不够久啊。”
少年俨然也失去耐心,再次逼问:“首领究竟在何处?”
沈安达咬了咬牙:“老夫偏不告诉你。”
少年忍无可忍,挥手出招。
沈安达伸臂接招。
一老一少二人?,竟在暗道里打了起来。
暗道逼仄,四周泥灰簌簌而下。
古丁出言相劝:“公子,咱们先逃出去再说吧。
又说:“堡主,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公子一般见识。”
旁边几名扈从也出言解劝。
最?后几个人?硬是生生将这一老一少二人?拉开,才终止了打斗。
沈安达怒不可遏,“若不是今日?事?出紧急,老夫定要将你这小子打得满地找牙。”
少年冷哼一声:“胜负不明?,还不知满地找牙的究竟是谁呢。”
沈安达指着他的鼻子,“你小子最?好记住今日?所言。”
说完又欲推开他往前走。
少年却如一头倔驴,身?形动也未动,“今日?堡主若不说出首领去向,我便不会让开。”
沈安达冷声威胁:“你若不让开,我们便从你尸体上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