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人能拒绝?
此时?顾不言也穿过空地朝她走来。
他阔步而行,气势凛然,礼服在骄阳下泛出阵阵金光,高大的身量如挺拔山峰,有着?不可撼动的磅礴。
他站在冷承业略后的位置。
定定看着?她,从容不迫:“我现一介白身,身无长物,无以许荣华、无以许尊贵,唯愿相怜相念倍相亲,一生一代一双人。”
说完他郑重地朝她行了个拱手礼。
金毋意看着?他,竟觉他像换了一个人。
儒雅,端方,温润如玉,进退有据。
许不了荣华富贵,却许以一心一意。
许不了身份之尊,却许以长相厮守。
这不也是世间女子想要?嫁的翩翩儿郎么?
她身处目光的汪洋里。
亦如身处一方赌桌。
面前二?位赌徒已将身价悉数押上,就看她最终倒向哪一方。
冷承业出言提醒:“金姑娘可要?慎重选择啊,毕竟光阴还长着?呢。”
顾不言也出言回应:“皇上说得没错,还请毋意慎重选择。”
他第一次在人前唤她为“毋意”。
此时?厉王也行至近前。
瞟了三人一眼,沉声问:“姑娘姓金是吧?”
金毋意忙垂首回:“是。”
“金姑娘不必心存顾忌,你想怎么选就怎么选,本王今日在此做个见证,事过后,谁也不许为难谁,若有违者,本王必不留情面。”
顾不言微微颔首,以示认可。
冷承业却一声轻笑,沉默以对。
金毋意则福了福身:“多?谢厉王。”
她说完扭头看向冷承业。
当她的目光落过来时?,冷承业心头暗喜。
他早就料到,她会选他的。
毕竟,这世间有几人能抵挡住后位的诱惑呢?
金毋意喃喃开口:“皇上所诺,民妇实在承受不起。”
又说:“民妇所求,不过是一份平平安安简简单单的生活,粗茶淡饭、布衣瓦器,已是人间至乐。”
冷承业蹙眉:“金姑娘不喜宫中生活?”
若她不喜宫中生活,他单独给她建一座宫殿也不是不可。
她却答:“民女是不喜……成为皇上的妃子,亦或皇后。”
冷承业一顿,不可置信。
顾不言却眉间舒展,竭力压住想要?上扬的嘴角。
金毋意继续娓娓道来:“民妇与顾大人相交已久,早已订下终身,他所喜亦吾所喜,他所憎亦吾所憎,此生无论贫贱富贵,唯愿与他白首不离。”
冷承业整张脸都僵了,整个身体都僵了。
他后退一步,盯着?金毋意,声音发哑:“金姑娘可要?好好地权衡利弊呀。”
她答:“民女不看利弊,只看对错。”
他一瞬无言。
他可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啊!
他要?纳一女子为妃何错之有?
何况他还许了她后位。
她竟然拒绝了!
他竟然输了!
她又说:“其实从一开始到现在,民女的决定从未变过。”
冷承业试图劝慰,“金姑娘,你可以再想一想,朕允许你……”
顾不言上前一步打断他,“皇上,毋意刚已说得很清楚了,她与草民早已相交,且订下终身。”
说完还伸臂牵住了她的手,“今日,便?是草民与她的订亲日。”
此时?厉王也咧嘴笑了笑。
他向来神色冷硬,笑起来也分外别扭,“如此,今日之事便?算了了,本王也安心了。”
说着?还转身朝围观百姓吩咐:“今日乃顾大人提亲的大日子,皇上也亲临现场庆贺,无关?人等且速速撤离。”
人群里又是一阵喧哗,议论声再起。
“我就说了皇上是陪顾指挥使?来提亲的,你们还不信。”
“唉,还是话本子看多?了,满以为是两男夺一女的戏码。”
“走吧走吧,别在这儿碍眼了。”
众从纷纷撤去。
仍有个别百姓想留下继续围观的,也被羽林军悉数轰走。
世安苑门前总算清静不少。
冷承业心有不甘,却又无计可施。
他绷着?面色,意味深长地瞥了金毋意一眼,欲转身回宫。
厉王唤住他:“皇上且等等。”
冷承业压住心头火气,话里有话:“今日一切已如叔父所愿,不知?叔父还有何事?”
厉王走近他,语气坦然:“臣以为,皇上当恢复顾大人官职。”
冷承业一顿,眉目间溢出戾气:“凭什么?”
“凭臣开口向皇上请求。”
“你又凭什么?”
“臣不能请求吗?”
冷承业已是忍无可忍。
这个老东西不知?天高地厚,今日已屡屡冒犯他。
他咬着?牙,逼近他:“朕凭什么应你?”
厉王毫不示弱,同样?咬着?牙关?,一字一顿:“别以为,臣真的相信当年我儿宏宇是溺亡。”
他将“溺亡”二?字咬得格外重。
冷承业猛然顿住,幽深的瞳仁里似有什么东西在悄然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