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愤怒的语气被雨声切碎, 淅淅沥沥连成?一片。
落在金毋意耳中, 便好似隔了一层飘渺的云纱。
她疲惫地倚在少年身上, 犹如置身于一场醒不来的恶梦里。
她喃喃回:“梦时,我好累啊。”
又说, “梦时, 我们回去,我想歇一歇。”
少年不明就理, 却也满心怜惜:“好, 我现?在便带小姐回去。”
他半抱半拖,带着她走进了宅子。
世安苑外, 冷承业一直看着金毋意消失在大门内。
随后“嗖”的一声放下帘子,冷声吩咐:“赵公公,明日,传顾不言进宫一趟吧。”
赵富垂首应“是”。
片刻后一声鞭响,马车消失在长路尽头。
金毋意回屋后,由春兰伺侯着沐浴梳洗。
她浑浑噩噩,也浑身发痛。
在浴桶里泡了近半个时辰,才渐渐缓过心神。
少年则一直守在盥室门外。
寂静长夜,他却心中忐忑。
今日自小姐离开后,他便守在宅子门口。
从暮色时分守到半夜,也不见小姐回来。
他甚至绝望地以为,或许小姐今夜不会回来了。
她是不是与顾不言私下在外头留宿了?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在没?有避子汤的地方,他们一定会更自在、更快活吧?
可是最终,小姐孤零零地回来了。
深更半夜,如落汤鸡一般,满身绝望与疲惫地回来了。
他惊诧、悲痛、愤怒。
他想,一定是顾不言欺负她了。
他想,姓顾的所做种种,他定要如数还回去的。
他一定不会让他好过的。
金毋意从盥室出来时,少年急忙迎上去:“小姐可还好?”
她点了点头:“还好。”
又说,“梦时,你到我屋里来,我有话与你说。”
少年应了声“好”,跟着她进了东厢房。
烛火闪烁,更深露重。
再?过一个时辰,天或许就要亮了。
金毋意面色黯然?而憔悴,却也无半点睡意。
眼角甚至还带着隐隐的湿意。
他不知?是因为她刚沐浴的原因,还是因为刚哭过?
他忍不住开口问:“小姐,究竟发生了何事?”
她拉着他坐下,正色道:“确实发生了一些事。”
他断然?问:“是不是顾不言欺负你了?”
金毋意摇头,“比这个……要严重。”
少年不由得绷紧面色,定定看着她。
想不通这世间还有比她受欺负更严重的事。
她轻舒一口气,这才将今日杜远所言悉数道出。
末了,仍是忍不住心绪翻涌,泪落腮边。
她说:“梦时,我并非金家人,金家之所以满门被斩……乃是因为收留了我与娘亲。”
又说:“梦时,当年顾家军战败,也是因为我生父让李敬忠送出的那封信。”
少年反应不及,无比震惊。
兜兜转转一圈,最终却查到这样一个结果?。
他一时有些无措:“小姐,你别伤心。”
说着急忙拿来巾子给她拭泪:“小姐,不管你的父亲是金伯爷还是许定坤,这都不重要了,事情已?经过去了,他们也都不在人世了,小姐当着眼于现?下,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缓了缓,总算止住眼泪。
沉默片刻后开口,“梦时,你说得没?错,咱们该想想以后的事。”
少年点了点头,稍作细想,心头暗喜。
事已?至此,小姐与顾不言之间便再?无可能了。
事已?至此,小姐便再?没必要为金家案耗下去了。
事已?至此,他也就能尽快带小姐离开京城了。
他压下心头喜悦,正色道:“小姐,咱们离开这是非地吧,回梦家庄去。”
金毋意迟疑片刻,叹了口气。
喃喃回:“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还需要时间冷静。”
随后她起身在屋内踱步。
每一步都迟缓而沉重,每一步都犹疑而不决。
她说:“回梦家庄是迟早的事,不急于这一时。”
又说:“梦时,不管我们此刻回不回梦家庄,我们都需要马上搬离世安苑,这是顾不言的宅子,他不会想让我们继续住在这里。”
不回梦家庄令少年失望。
可一听到要搬离这里,他又不禁喜上眉梢。
离开了世安苑,小姐与顾不言便再?无关系了。
他立即回:“我都听小姐的,刚好我们还有一些从金家带出来的银两,明日我便去外头找一找房子,暂时租赁一段时日。”
她点头应了声“好”。
此时顾不言已?来到了城外的太阳山。
并熟门熟路地进到了山腰处的融洞里。
独孤苍正在火把下锯木头。
见顾不言进洞,咧嘴笑了笑:“公子这是又睡不着了么?”
顾不言也笑了笑:“独孤叔不也没?睡么?”
独孤苍起身给他倒了盏茶水:“老朽睡不着乃是年岁大了,公子年纪轻轻,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