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他明显感觉她温顺了许多,自?然也?要对她稍稍宽纵些。
“明日?”她怔了怔,心想你哪里还会有?明日!
“对,明日。”他说。
她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应了声“好”。
许之墨见她应下,一时也?喜不自?胜,转头端过茶水,一口饮尽。
郭婉儿怔怔盯着他。
看着他放下茶盏,用指腹抹掉唇上一抹湿润。
看着他言笑晏晏,随后?将她从腿上放下,转身上榻。
他急不可耐地催促:“婉儿你快些去收拾,我在榻上等?你。”
她看着他,就像在看着一个物?件儿,一个没有?生命的死物?。
更?确切地说,像是在看着一具尸体!
没错,这个与她同床共枕之人,很快就要变成尸体了。
她不禁有?些胆怯,又?有?些慌乱。
连忙拿起杯盏转身往案桌走,随后?坐于铜镜前卸下妆发。
她在拖延,不想再回到那张床榻。
她也?在等?,等着床上那人毒发身亡。
金姑娘说,此毒连饮三日便会死于无形。
却没告诉她从最?后?一次饮下到死去,究竟需要多长时间。
许之墨在催促:“婉儿,你还要多久?”
她急忙回:“很快了,你再等?等?。”
许之墨却已趿鞋下床,行至屏风处,慵懒地看着她:“婉儿的面色为何那样白,怎么了?”
郭婉儿胸口一紧,忙摆出笑脸:“白吗?没想到这柔肤膏竟还有?增白的效果呢。”
她看似意外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道了声,“多谢夫君了。”
“婉儿谢我做什?么?”
“因为柔肤膏是夫君买的呀。”
许之墨一怔,竟想不起自?己何时给她买过柔肤膏。
毕竟,他给她买过的礼物?实在太多太多了。
他提步行至她身侧,“婉儿喜欢就好。”
说完一把抱起她,转身走向床榻。
烛火熄灭,榻上又?是一场欢好。
郭婉儿这次应付得极为艰难,她无心无欲,甚至还差点?因心生厌恶而呕吐。
所?幸许之墨极其投入,压根没发现她的异常。
待一切归于宁静,她也?总算长舒一口气。
许之墨心满意足。
在她耳边呢喃一句“婉儿你真好”后?,便抱着她沉沉睡去。
她睡不着,想甩脱他,却又?怕弄醒了他。
寂静的夜里,耳衅只剩哗哗的雨声以及许之墨均匀的呼吸声。
他还在呼吸,一直在呼吸,就那么平稳地呼吸着……
她想,这呼吸声何时能消失呢?
她想,他呼出最?后?一口气时会是怎样的感觉呢?
一切都没有?答案,一切都需要等?待。
四更?时,许之墨终于毒发了。
那时她竟然睡着了,是许之墨推醒了她。
乍一醒来,她还有?些懵,反应不过来。
朦胧的黑暗里,许之墨手捂腹部靠在床头,艰难出语:“婉儿,我……我腹痛,你速去找阿四,让他……让他去请医官。”
她猛的醒神,快速披衣下床。
随即点?燃烛火,于烛火中怔怔看着他。
许之墨面色苍白满头大汗,似猫一般蜷紧身体,抵抗着巨烈疼痛。
他再次喃喃请求:“婉儿,你……快去呀。”
这个男人向来歹毒,视人命如草芥,又?何曾这般无助过。
她仍怔怔立于屋中,一动不动。
她怎么会去呢,她又?不傻!
许之墨似已忍无可忍,在榻上挣扎几下,继而裹着薄毯“噗通”一声滚落床沿,滚到了她的脚边。
她吓得后?背一紧,赶忙往后?退开。
许之墨匍匐在地,抬头看她:“婉儿,你……怎么了?”
她的冷漠令他觉得陌生。
她不是温婉恬静么?不是温柔体贴么?
此刻看到他痛苦,为何会无动于衷?
“婉儿,我好痛啊……”他哀鸣着。
郭婉儿又?往后?退出几步,拉开与他的距离。
随后?她朝紧闭的门窗张望几眼,确认不会有?人突然闯入,也?确认屋内的动静无人知晓。
她气息发颤,眸中隐隐闪出泪光。
时至此刻,她也?无须再遮掩。
“你也?知道痛了?”她的语气又?冷又?沉。
他闻言略略一顿。
额角青筋凸起,双目赤红,死死盯着她。
哪怕忍受巨烈痛疼,他也?想从她脸上洞察出异常。
“婉儿……你这是何意?”
郭婉儿咬了咬唇,声音哽咽:“当?日,你弄哑我父亲时可曾想过他会痛?你挑断他手筋脚筋时,可曾想过他会痛?”
许之墨猛然怔住,“婉儿……你别听外人嚼舌根,我没……没做过那些事。”
“没做过?”
郭婉儿含泪冷冷一笑,“你都为此丢了官职竟还不承认,竟然到死都不承认?”
“到死?”许之墨脸上猛然闪过一丝慌乱。
他忍痛爬向她:“婉